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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伦大人来接近她那一日,哪怕知道他不怀好意,她也如获至宝,终于又多了一个能听她说话的人。
纵然从不抱怨,也总是爱笑,可只有琉双自己知道,她在越来越惶恐,也在越来越可怜。
晏潮生驰骋天地,她被困在一方小小的宫殿,日复一日,能做的事只有等他回来。
像把一只兔子放在一群狼群中,让她蜷缩在窝里,她用对他的爱养自己,不敢踏出洞穴一步。
可是现在,她想离开这个困住自己的洞穴了。
晏潮生不要她,她可以去人间,去苍蓝湖。
“娘娘,”长欢语气急切,“您真的要这样做吗,一旦解灵,你和妖君的情分,就彻底断了。那位宓楚天妃不是好东西,您怎么就这样把妖君让给了她!您和妖君服服软,他不会真的一直无情,把您关在这里的。”
“你错了,晏潮生从来就不属于我。”琉双脸色苍白地笑笑,“算算时间,人间风吹飞雪时节,孽火快要来临了。”
她该回家了,担起肩上责任,像数百年间,苍蓝湖长者保护她一样,回去庇佑苍蓝湖新生的生灵。
长欢劝不动她,只好黯然离开。
琉双本以为,这一次依旧要等很久,才能等来晏潮生。
她发觉,自己好似习惯了这样的等待。
可出乎意料,这一次他来得很快。
晏潮生踏过血海,来到昙花前,眼神冰冷,语气也如同淬了冰:“你要解灵?”
“是。”
“不后悔?”
琉双抿了抿干涩的唇,摇摇头。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冷笑起来:“好,好,好!”
一同三个好字,说罢他手一挥,琉双脚下血昙散去,她失去依仗,朝血海坠去,琉双下意识尖叫出声,伸手去抓他。
晏潮生冷眼看着,在她最后快要落入血海时,伸手把她拎上了岸。
“现在清醒了,回答本君,还要解灵吗?”
琉双瑟瑟发着抖,抬头看着他,咬牙一字一顿:“解!”
晏潮生拳头死死收紧。
“如你所愿。”
离开
琉双抬起手,强行凝出仙力,试图取出自己眉心的一滴心头血。
两人为道侣,神魂交融,如今要解灵,取血灵之痛不亚于神魂分离,过程缓慢而痛苦。
晏潮生冷冷看着琉双动作,他知道她向来怕痛,这样抽髓断筋般的痛,他以为她忍不了,早晚会放弃,连同放弃解灵这个念头。可纵然琉双疼得浑身冷汗直冒,嘴唇泛白,依旧一声没吭。甚至没有开口向他求助。
在他记忆里,她软糯而依赖他,如今痛成这样,竟是为了与他一刀两断离开他。晏潮生心里窜起一股连他都无法控制的火气,他握住她的手腕,刚要说什么。
琉双别过头,哑声道:“不必妖君帮忙,我可以。”
他要出口的话生生收住,冷笑道:“行。”
八荒浩瀚,相爱从来不需要任何代价,而相离,要付出的代价是很惨重的。
琉双想记住这样的痛,想铭记爱错一个人,到底会落得什么下场。
最后,一滴血从她额间被取了出来。
那血是晏潮生的,在血海翻涌间,艳烈无比。鲜血凝在她掌间,里面隐约能看见一个环抱蜷缩的男孩雏形,这就是血灵。
琉双克制着,不让自己的眸光颤动,抬手将血灵朝空中递去:“妖君,该你了。”
晏潮生迎着她坚持的目光,抬起手。
他取血灵的动作,不比琉双慢。琉双盘腿坐在地上,安静地等着晏潮生把属于自己的血灵取出来。
整整百年,或许只有此刻,他们之间才是绝对公平的。她方才有多痛,如今的晏潮生也会一样痛。
他们共同居于一处石台,石台之下,血海翻浪,像是大片大片喜庆的红。
和当初他们合灵一样的色彩。
琉双目光落在晏潮生眉眼间,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的神情依旧不见半点痛色,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取灵的过程只是闲庭信步。
隐忍如斯,琉双恍然记起,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喜欢晏潮生。
因为晏潮生与自己是两种相反的人,他身上始终带着她向往的品质。她安于一隅,他却能带领两个被欺压的种族崛起征战,夺回属于他们的一片领地。
他强大成熟,冷静理智,一切疼痛落在他身上,就像不痛不痒吹过的一阵春风。
有一次,晏潮生受了伤归来,胸膛几乎被掏出了一个血窟窿,琉双都能看见骨头了,晏潮生还能支着下巴,看着她:“吓呆了,怎么还不开始哭?”
等她慢半拍心疼得不行的时候,他才好笑地说:“行了,等本君战死的时候,哭这么惨才应景。”
那个时候,琉双曾也一度想成为他这样的人,能坚强到渡己,也能渡人。可是仙草本性怯弱,渐渐的,琉双忘记了最初敬慕他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