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君又说:“有些事,是时候告诉你,你万万不可屠杀殆尽妖族之人。”
“为何?”
天君眸光沉下去:“你可知,天族的仙脉,为何永不枯竭?”
风伏命唇上扬,表示洗耳恭听。
天君闭了闭眼:“天道本该制衡,灵脉分崩离析,创立四大仙境,逆天道而行,必然面临枯竭,要想解决此事,可将妖族元丹,投入灵脉之中。除了风氏,谁也没发现这秘密。”
所以数万年来,风氏一族的灵脉,已然血流成河,表面却浩瀚清澈,从不枯竭。甚至没有人发现这秘密,妖族地位卑贱,死了便死了,谁也不会往这上面联想,每隔十年,风氏就杀大量妖族,投元丹进去。
风伏命轻笑一声:“您以为我不知道?如今妖族已然崛起,不是那么好杀,很难再瞒着其他人,所以孩儿才会下那样的命令,诛杀八荒妖族,帮您和祖父,收拾烂摊子。”
天君震惊地看着他:“你……你想……”
原来听宓楚说灵脉出现妖气那一刻,风伏命就开始策划,杀尽妖族,再令四大仙境,灵脉相合。
这样妖族无法应预言,出现新的王族,灵脉相合后,也不必枯竭,风氏握紧灵脉归属,能永远坐稳天君之位。这是多么大的一盘棋,天君心惊肉跳,风伏命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当天君,还要留着他?
风伏命点点自己的手腕,轻声道:“我只是好奇,父君什么时候,才会不想再续命?舍得赴死?”
天君脸涨得通红:“孽子!”
风伏命轻笑,拍了拍他的背:“不至于,我只是在看,看父亲是否还会像小时候那样,用阵法转移自己的孩子的寿命与天资,为自己续命。不过想来,您实在太差劲,那阵法也无法屡次救你。否则父君怎么会放过我。”
风伏命转身走出宫殿,不管天君在里面咳得撕心裂肺。
他带上温和的假面笑意,笑意不达眼底。
天妃迎上来,不太敢看他。她心怀愧疚,当初的事情她也知道且默许,便永远矮了这个孩子一头。
天君资质平平,一开始坐上天君之位,三镜均不服,后来风伏命出生,生来祥瑞,天君狠心用阵法,转移风伏命的寿命与天资,到自己身上来,才安安稳稳坐稳了天君之位。
而本该天生麒麟子的风伏命,被他拖累,幼年孱弱,寿命也不长。
旁的仙族,如即墨少幽,若能顺利熬过天劫,可以活上数万年,可风伏命不一定……被自己的父亲借命,他不知何时就会死去。
风伏命拍拍她肩膀:“母妃莫慌,他只是告诉我,他快不行了,让我好好收拾他们留下来的烂摊子。孩儿一定会争气,让您颐养天年。”
天妃腿一软,慌忙点头。
风伏命眯眼:“他撑不住了,我便继位后再出征吧。”
妖宫的夜晚再次来临,这段日子,人人绷紧心神,害怕在这样的情况下打仗,没想到天族不知发生了何事,迟迟没有对他们动兵。
琉双用徽灵之力温养完白追旭的残魂,晏潮生依旧没有踏入宫殿。
这几日,他让人送了许多好东西来,她知道,如今妖宫穷得很,他要养一整座妖山的妖族,自己都舍不得用这些,全给了她。
丛夏那日放出赤炎蜂,被罚去建宫殿。让肉体本就脆弱,只会制药的蝴蝶精去建宫殿,这个惩罚有够诛心。
晏潮生做这一切,都是琉双暗暗打听到的,他自己从来不说。
不过这样下去,不是琉双要的结果。他这样傻愣愣般待她好,实在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十分出乎她意料。
琉双记忆里,妖君明明那般看重利益得失。他满身孽欲,又冷酷果决。
她安顿好白追旭的残魂,推开门,向着一旁的树林中去。
林中湿气很重,妖宫在七百年前,可算不得是个好地方。
她的仙衣不沾露水,带着浅金色光华。
柔和月光下,琉双看见一只庞大的妖鸟委委屈屈地“蜗居”着,守着一个人。琉双看见妖鸟,仍有些不适应,努力把它和青鸾化等号。
它生得以后威风凛凛,而不是生得现在这样憨,年龄小小,心智不全,长得跟傻大个似的,活脱脱揠苗助长。
晏潮生如今估计没有好东西可以喂它。
那人闭眼打坐,身上玄光微弱。
她隐约觉察到,晏潮生虚弱了不少,可是没能探查出缘由。
原来这么多日,山主把自己的寝殿让给她,和一只大妖鸟,一起住在山林,连妖山的小妖怪都不如。它们至少还能睡在屋檐下,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昨夜还下了雨,他和小妖鸟,要么淋了一整夜,要么用结界过了一夜。
琉双走过去,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他身上。
晏潮生冷冷睁开眼,正要动手,见是她,呼吸一滞,有几分局促:“你怎么来了。”
“你这几日,一直住在这里吗?”她蹲下看着他。
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