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令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看向面前的男子,他毫无遮掩的意味,甚至轻轻笑了笑。
他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脸。琉双猛然后退一步,晏潮生的手僵在空中,两人四目相对,良久,他若无其事收了回来。
这份从容,绝不是少年晏潮生。
她的躲闪令他眸光暗下去,很快外面有妖鸟的叫声在催促他,琉双这才注意到,晏潮生穿得是战甲。
冷冰冰的,厚重的战甲,紧贴着他的身子。原来已经快要接近天明,他口中的“明日”,其实就在此刻。
晏潮生深深看她一眼,拿起长戟,转身就走。
她心中不知哪里涌上一股冲动,追上去,拽住他的衣角。
晏潮生回眸,便看见琉双努力憋着泪的眼:“他呢?”
他笑了笑,眉眼有几分邪肆,淡淡道:“死了,你终于认出来了。”
她脑海一片空白,反应过来便是一掌击向晏潮生的心脏:“为什么会是你?把他还给我。”
这一刻,她忘记自己腕上还被晏潮生系着锁灵契,一掌打下去,轻飘飘的,还被晏潮生捉住了手腕。
他冷静又残酷地说:“我也是他。”
“不,你不是!你把他还给我!”
他捏紧了她的手腕,依旧笑道:“别闹了,琉双,自欺欺人不好玩。我回来,也不是为你。”
她全身发冷,这样的残酷的人,只有她记忆里那个坏得透顶的晏潮生。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恨与怒交织。
晏潮生抬起她下巴,在妖鸟长鸣声中,不顾她挣扎与厌恶,在她额头亲了亲。
“好好保重。”他说。
晏潮生走到门口,脸上的笑意,终于淡了下去,他垂下眸,捂住自己心口的位置。
他找了她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却不敢与她多相处几日,他怕自己多看她几眼,最后会不折手段留在她身边,继续骗她,贪婪地演上一辈子的戏。
只有不看,才能强迫自己割舍。天雷在逼他这个逆天者离开,他只有以最快的速度,令五条灵脉融合,知道她在意即墨少幽,怕她捣乱,一直关着她。
他今夜来道别,并没有任何掩饰,她能认出他,他心里其实是高兴的。
至少,他曾停留在她心上过,哪怕太短了,短到他们尚未来得及好好相处,什么都已来不及。
“你不是他。”
——她这样说。
那日在皇城的屋顶,热热闹闹的元宵节,他终于明白过来,她要的是什么,不是他。他就算骗她一辈子,她也不会快乐。
他就算苟延残喘在这世间,她也不会再爱他。
他什么都看得清楚明白,然而击向他胸口的这一掌,为何依旧令他痛得痉挛?
晏潮生闭了闭眼,走向滂沱大雨中,青鸾和赤鸢一同跟在他的身后。
伏珩抱拳道:“一切就绪,只待妖君命令。”
“出发。”
趁着一场鬼气四溢的大雨出发,到了天明,鬼将们的灵力,会增加不少。
晏潮生在大雨中,最后一次回头看,想要看她最后一眼,然而那扇门已然阖上,他看不见琉双的身影。
他收回视线,想起很久之前,他每次出征,身上穿的,都是琉双缝制的战甲,她总是站在那里,等他归来。
再也没有人等他回来了,他明白,早在很多年前,他就该知道,天雷带走的,不仅是她小仙草的躯体,更是他们之间所有的缘分。
他所有的遗憾,无非只是,恨不相逢少年时。
大军消失在鬼域。
琉双回到屋子,待雨停后,她洗了把脸,冷着眸子,手一扬,锁链碎裂,化作齑粉。
其实那日渡劫以后,她已经有了离开的能力,晏潮生太过低估如今的她,太相信锁灵契。
而她,她想要弥补自己犯下的错,一直没有离开,直到昨夜,晏潮生再不隐藏,她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昆仑妥协的速度快得令人不敢相信,她难免不怀疑,背后是晏潮生子在推波助澜。
她看不懂晏潮生想要做什么,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个少年妖君,一想起自己原本想说给那个人听的话,他再也听不见,心里一阵难受。
她飞身出去,鬼域如今留下的,全是老弱病残,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住她,或是发现她。
她飞了好一会儿,看见一个小宫婢,朝她院子里来。
那鬼婢飘着,怀里抱着一盆花。
花儿开得妍丽,是人间早春的色彩,然而这样的颜色,不可能出现在鬼域。
琉双犹疑片刻,停下脚步,这一看,她怔愣住。
那张熟悉的脸,赫然是长欢。
尚且还稚嫩的长欢,她才成为鬼婢,还没有被欺负,身上的阴沉感很浅,显得十分天真。这只小新鬼,脸色惨白,抱着花盆,嘀咕道:“那殿里住着什么人啊,鬼域万年不开花,竟然让我去给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