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的路往回走,没等走几步路,便再次停下了。
一处卖面具的摊位前,慕迟一手将几枚铜板递给摊贩,另一手则拿着一面青面獠牙的面具。
周围不少人看向他,有知晓他原先身份的,正与人喋喋不休地议论着,眼神异样而恶意。
他却好像听不见那些风言风语,只神情冷淡地拿着面具转过身,在看见乔绾时停下脚步,随后,他对她轻轻地笑了起来,拿起丑陋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乔绾呼吸微滞,心口处有什么剧烈地跳动着,还带着几分愉悦,像是当初第一次看见焰火盛放时的心情。
“公主。”慕迟的声音在面具后透着几分沉闷。
乔绾回过神,咳嗽一声默默走上前,拉起慕迟的手便要离开,临走前不忘扭头瞪一圈正围观的人。
慕迟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回走,有面具挡着,也懒得再维持温柔深情的做派,只目光讽刺地扫过她通红的耳尖。
冬日天色暗得早,二人再未多待便回了公主府。
未曾想,晴朗了一整日的天,在傍晚时分倒阴沉了下来。
天也冷了许多。
乔绾想到慕迟身体冰寒,倒再没困着他便放了人。
慕迟得了自由回到暖阁便唤人打来水,他回得匆忙,下人还未来得及烧,只有冷水。
慕迟也不介意,将手浸在刺骨的冰水中,细致地洗着今日被乔绾牵过的手。
一遍又一遍。
可换了五盆冷水,慕迟始终觉得那股温热又腻人的触感始终似有若无地缠绕着他的掌心。
挥退下人,慕迟冷眼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直到嗅到身上的些许梅香才回神。
乔绾身上的味道。
慕迟凝眉,信手褪去外袍,换上一件松垮的白衣,便要去小榻休息。
房门再次被人轻敲了两下,那名叫倚翠的侍女在门外道:“慕公子,今夜怕是要降温,公主说您体寒,公主要奴婢给您添个火盆。”
慕迟晾了一会儿,开门时唇角已添了一抹笑:“倚翠姑娘。”
倚翠对慕迟福了下身子,命人将火盆添置好,又颔首示意了下方才轻步离去。
屋内因着多了个火盆的缘故,更热了,慕迟心中也越发烦躁,索性起身开了窗子,寒风瞬间灌了进来,却让他陡然清醒了许多。
这一晚,慕迟直到深夜才将窗子关上。
第二日的天果真更阴沉了。
一大早慕迟便听见门外传来几声恭敬的“公主”,紧接着乔绾便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下人手中还抬着一架汉筝。
上品紫檀木,极好的丝弦,汉筝一看便价值不菲。
慕迟弯了弯唇角,笑:“公主这是?”
乔绾眉眼飞扬:“你教我弹筝啊!”
她昨夜便这样想了,只是二人都逛累了,只得作罢。
慕迟垂着眼看着她,眸中流波潋滟:“公主怎么会突然想学筝?”
乔绾被他盯得脸颊一热,低咳一声才说:“想学就学了,哪儿需要什么理由,”说到这里,她故作强硬,“你就说你教不教吧!”
慕迟笑了一声,语气添了无奈:“自然要教。”
乔绾的睫毛颤了颤,心中因着他的语气,像是打翻了蜜罐一般。
“公主想学什么?”慕迟问。
乔绾立即道:“霜山晓。”
那日他在松竹馆弹奏的曲子。
慕迟唇角噙着的笑意收敛了些许,眸色微冷。
这几日本有些平淡的心思,又一次起了丝烦厌。
霜山晓和云裳吟是龙凤双曲。
前者的曲谱在大齐皇室手中。
李慕玄曾学了三个月,都未曾将霜山晓完整地弹奏下来。
他仅用了三日,将曲谱背熟于心。
他在松竹馆弹奏这首曲子,是为了吸引到乔青霓的目光,却不想被乔绾横插一脚。
偏偏她没有半点觉悟,如今竟还要学那首本就不属于她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