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京尧站了起来,走到床边,替她把身后的枕头立起来,让她靠得舒服一点。
“我……”应碎刚说了一个字,就发现自己的喉咙哑得不?行。陆京尧拿过边上?的水,递给她。
应碎接过水,喝了一口,又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我怎么在你家?”
陆京尧把水放回?床头柜,“你出了墓园以后晕倒了,我带你去看了医生?,医生?说你伤心过度导致的晕厥,看完以后就带你来这里了。”
“谢谢。”
陆京尧见她没?什么血色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看上?去温度正常,又问她,“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应碎安安静静地回?答,“没?有?。”
陆京尧见她冷静而又失了生?气的消极样子,心疼得不?行,“应碎,人各有?命,死亡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解脱,你不?要?难过了。”
“好。”又是往外蹦了一个字。
陆京尧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应碎都不?会听进?去的。
应碎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我要?回?家了,陆京尧,谢谢你,处理?那些?事情?的钱我之后都会给你的。”
陆京尧一把扣住了应碎的手臂,“别回?去了,明?天是周六,这两?天住我这吧。我家里没?有?人的。”
他现在是真的不?敢把应碎放一个人,生?怕她平静之下藏着巨大的极端想法。
应碎摇了摇头,“不?用?。已经很麻烦你了,不?能再麻烦你了。”
“不?麻烦。应碎,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让我怎么办。”
“不?会。”
“我陪你去喝酒行吗?”
“不?用?,我不?想喝。”
“你想抽烟吗?”
“不?想。”
极大的悲伤似乎让她失去了做任何事情?的动力,她现在只想躲在她自己房间的角落,然后关上?灯。
好好看看黑暗。
那让人感?到窒息的黑暗,那让书眠没?能走出来的黑暗。
陆京尧看着应碎这样,越平静越心慌。
“遂遂,你要?是难过,哭出来好吗?”
“我不?难过,也不?想哭。”她抬眼,对上?陆京尧的视线,态度坚决,“陆京尧,谢谢你,但是现在我想回?家。”
陆京尧动了动唇。
“行,我送你回?家。”
应碎和陆京尧一前一后地走在路上?。
陆京尧安安静静地跟在应碎身后,不?靠近她,也不?打扰她。九点多的西街人已经不?多了。晚风吹拂她今天穿的黑色长裙,在暗淡光影中让她的身形显得瘦削单薄。
陆京尧想,其实应碎也是弱小的。
弱小到需要?用?强大来掩盖自己,弱小到破了伤口只想自己悄悄舔舐。
这一刻,他对应碎的保护欲达到了顶峰。
他想,这辈子都要?保护她,护她无虞,护她顺遂。
两?道身影在一盏盏灯下拉长又缩短,唯一不?变的是陆京尧始终都跟在她的不?远不?近处。
陪着她,守着她。
应碎走到了西街103号。
上?了楼。
等她要?关上?门的那一刻,身后的陆京尧突然扣住门,不?让她关上?。应碎回?头,抬眼看向陆京尧,似乎在问他,想要?干什么。
陆京尧低着头,眉眼温顺,看向应碎,声音透着请求,“让我进?去行不?行,我就在你家客厅,不?会烦你的。”
应碎看着陆京尧,见他眉眼之间满是担忧。
“算我求你。”这是陆京尧第一次求人吧。
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在求她。
应碎心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抿了抿唇,松开了即将关上?的门,“进?来吧,不?用?换鞋了。”
说完之后,自顾自地走向自己的卧室。在打开卧室门之前,她停下了脚步,没?有?回?过头,只是背对着陆京尧说,“陆京尧,你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的,我现在就想一个人静一会。”
她顿了顿,“给我点时间,我就会好的。”
陆京尧站在她的身后,“好。那我等你。”
等你走出来。
房门被关上?了,应碎没?有?打开卧室的灯,而是拉上?来窗帘,靠着墙蹲了下来,坐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呈现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
窗帘被拉上?了,但是窗没?有?关上?。外面的风一阵一阵吹来。
立在桌上?的日历纸被风掀动。纸张翻过了几页,展现在外的是被圈起来打了星号的一页。上?面有?应碎认真写下的字——阿眠的生?日。
她的十八岁生?日。
第二天早上?。应碎醒了过来,她一直是这个姿势窝在墙边,等她站起来以后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麻得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