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上车吧。”
顾与堤却笑了,满目感慨地看着自己儿子:“你真是长大了, 再也不是小时候坐我车上面哭哭啼啼说妈妈我害怕的胆小鬼了。”
宋熙临的面子有点儿挂不住:“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顾与堤轻叹口气, 眼角眉梢间尽显遗憾:“其实也不太久, 时间很快,总觉得一眨眼你就长这么大了。”
宋熙临完全明白母亲在遗憾什么, 张了张唇,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犹豫许久之后,他才终于问出了那个积压在心底多年的问题:“你想见阿临么?”
顾与堤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笑着说:“你往后坐吧, 让你妈再带你一次。”
顾晚风没再多言, 先下了车, 等母亲在驾驶位坐好之后,才又上了车, 如同年少时一般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她的身后。
顾与堤开车之前,先低头看了看档位,继而惊讶一怔:“哎呦,你怎么敢骑这么快?也不怕吓着那个小丫头?”
顾晚风回:“送她的时候挂的最低档。”
顾与堤舒了口气, 拧动钥匙的同时没好气地说了句:“看来你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想知道的时候可知道了, 不想知道的时候打死你你都想不到。”
顾晚风:“……”
轰隆一声响, 摩托车追风而起,顾与堤娴熟老练地把控着方向盘, 如同多年前带着儿子前往县城新开张的游乐场时一样, 满含期待地穿梭在山道上, 唇边一直挂着一抹愉悦惬意的微笑。
虽然这大概是她这个当妈的最后一次骑车带他了,虽然她心知肚明自己命不久矣,这几天的精神十足也不过是因为一时高兴和回光返照,但她还是打心底的高兴,因为这一次是送儿子出山,把他交给他的朋友们,让他跟着他们走。
明艳灿烂的阳光照耀在顾与堤的眼中,令她逐渐回忆到了过往多年的点点滴滴。
最初的时候,小小的儿子是坐在她的身前,倔强地不剪头发,还不喜欢扎起来,山风一吹,发丝直往她脸上扫;
后来等他再长大一点儿,变成了抱着她的腰坐在她身后,学着他师父的样子将长头发在脑后盘了个发髻,去到哪里人家都调侃他是俊俏小道士;
再后来,就成了儿子骑着摩托车带她了。儿子宽阔挺拔的背影和他爸如出一辙,却又比他爸的骨相端正的多。
在顾与堤的记忆中,儿子最后一次坐她的摩托车后座还是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她送他去县城里面的初中上学。
但自从上了初中之后,这臭小子就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男子汉的独立气概彻底显露出来了,再也不愿意被她带着了。
他和阿临还不一样。阿临性格软,万事劝一劝,还能有个婉转的余地;小风性格倔,只要认定了一件事,哪怕是打死他他都不会改变主意,骨头比钢筋还硬。
所以呀,小风一定还是想走的,想出山,只是找不到方向而已,如同一只被困在山中多年的苍鹰,明明向往天地之浩大,却又畏惧迷茫,不知道往哪里飞。
“小风。”顾与堤放慢了车速,坚定而又认真地对身后的对儿子说,“想走就走吧,妈支持你走。”
如果仅仅是这一句话,顾晚风或许还不会感到震惊,但是母亲的下一句话却是全然出乎他的预料的:“刀背不背都行,你喜欢就带上,不喜欢就放下,不然实在是太沉了,会压到你。”
顾晚风的呼吸猛然一顿,神色惊愕,呆如木鸡,因为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母亲会允许他舍弃顾家刀。
似乎是感知掉了儿子的惊讶,顾与堤牵唇一笑,豁达又轻松地说:“也不是人人都想成为顾家刀的刀主,要是放在几百年前,顾家刀主或许是个好听的名头,可以威震江湖,但是现在谁还用刀?别说是你了,就连我刚被你外公从外面喊回来的时候也是不情愿的。我那个时候也向往人外人,也想去看山外山,所以才会在外面乱跑乱转,不然也不会遇到你爸。”
顾晚风双唇紧抿,内心紊乱,目不转睛地盯着母亲的后脑看了许久,还是难掩心中的困惑不解:“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回来?”
顾与堤现在已经锻好了自己的心,如同百炼钢一般刚柔并济,全然可以畅然无阻地将往事坦然讲述:“因为我当时也被自己的心困住了。我想不开,执念深重,觉得我姓顾,又是娇凤,所以我就应该继承顾家刀,外加你外公的夙愿是在是太沉重了,沉得我不能反抗,所以我回来了。”
顾晚风沉默片刻,试探着问:“我的大舅当时是?”
虽然他从没询问过母亲这个问题,但隐约能够猜测到外公最初定下的继承人好像不是母亲。
顾与堤如实告知:“因为我自幼不喜刀,反而是你大舅更爱刀,所以你外公就没有强迫我们,毕竟是外公也是锻好了心的人,不会那么的死板教条。他支持我出山,也支持你大舅继承顾家刀,但是,人这一生好像总是在熬一个身不由己,你大舅在外出途中出了车祸,没能抢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