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见过大场面的出来充当和事佬,然而话还没出口,就被沉朝顏的一记眼刀杀得噤了声。
她倒是一脸轻松,掀眼往堂下扫了一圈,语气轻快道:“我就坐在这里,今日若是谁敢动本郡主一根头发……”
她顿住,一双瀲灩美眸朝亲卫首领的方向瞟了瞟,笑道:“你知道会怎样。”
“是!”
几声同样响亮的应答响起,气氛霎时变得剑拔弩张。
眼看真要打起来,几位旁听的大人吓得不轻,想借机溜走报信。
混乱中,不知是谁脚下软了一步,往前一扑,把面前的大理寺侍卫给推出去半寸。
这一动,原本还能僵持的死寂被打破,两边战作一团。
一时间大理寺的正堂里,刀兵剑刃,呼叫劝和响做一片。
然而就在这么一场喧杂的闹剧里,沉朝顏带笑端坐,一眨不眨地看向堂下的谢景熙。
莹莹烛火和月色之中,隔着刀光剑戟和人声混乱,他也一动不动地回望着她。
那张万年不展露情绪的脸,在此刻隐隐露出些破绽。
比如,他左边太阳穴上,那一根绷紧的青筋。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沉朝顏思忖良久,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好像叫棋逢对手?
亦或者,该叫忍无可忍,只能再忍?
思及此,方才的那股愤怒,都被谢景熙这遥远地一望给疏解了。
沉朝顏觉出一股愉悦,撑肘靠上椅子扶手,歪头看过去的时候,眼中就多了几分小姑娘的娇俏和天真。
哦!原来他右边太阳穴上也有一根青筋。
不对,是两根。
沉朝顏笑起来,弯弯的眉眼映着烛火和刀剑,显得格外璀璨夺目,恍若星辰。
只是看着看着,沉朝顏逐渐觉察出一股不对来。
谢景熙虽然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却怎么大步流星地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而她的亲卫目标都在大理寺的侍卫身上,完全忽略了这个如玉君子一般的谢寺卿。
等到谢景熙走到距离她三步之远的时候,终于有个亲卫察觉过来,抽刀要拦。但看着谢景熙一脸刚正,准备拿血祭刀的架势,吓得手上长刀一转,反而险些削到自己。
就这么一息的功夫,谢景熙已经伸手拨开亲卫,径直站到了沉朝顏面前。
一团黑影沉沉地压下来,沉朝顏这时才发现,他竟然这么高。
紫衣玉带往面前一站,她坐着,居然还不到谢景熙的胸口。
两人距离太近,她拼命后仰,也躲不开他身上那股清晰的艾草和苍术的味道。
应该是刚才验尸的时候熏上去的,温和平缓,却又透着股呛辣的辛香。
“郡主。”思绪走神的片刻,冷沉的男声已经在头顶响起。
他的语调极力平缓,但尾音的微颤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隐忍。
沉朝顏心如擂鼓,恍惚间,只听他说:“请遵循之前的约定,否则……”
“你敢!”
沉朝顏霍然起身,作势就要起手。
然而腕间一股大力,她转头一看,自己的一只手已经被谢景熙扣在掌中。
这次,他是真的半点情面没留,用了极大的力,抓住她往旁边一扯!
沉朝顏差点整个人都飞出去。
然而下一刻,胃腹抵上一个坚硬无比的东西,硌得她肋骨“喀嚓”一响。
她这是……被谢景熙单手给抱起来了?!
沉朝顏不可置信地转头,眼前只有那张锋利的侧脸。
不知怎么的,这人从正面看和从侧面看,竟然也能给人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
沉朝顏一个激灵,觉得自己的腰要断了。
堂堂一介文官,怎得谢景熙却生了这样一只硬如生铁的胳膊?
而且这单臂扛人的气力,怕是跟那些常年驻守边关的武将都不相上下。
沉朝顏死命挣扎。
可任她拳打脚踢,过程却是蚍蜉撼树,而这样大动静地挣扎也引起了周围眾人的注意。
惊吓过度的李京兆忘了哀嚎,撩开眼前散下来的白发,大瞪昏花老眼,一眨不眨地看向两人。
一时间,堂上的打打杀杀都停了。
不待沉朝顏恼羞成怒地威胁,一阵天旋地转,她只觉一股热血往脑门一冲,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大头朝下。
“谢……景……熙……”
我要杀了你!
眼前的昏花突然暗下来,沉朝顏惊觉又被人给颠了过来,后背处撞上一片绵软。
她被人给扔上了马车。
沉朝顏没坐稳,一滑便一骨碌地滚到地上,手肘磕了一下,痛得她天灵盖都飞了。
长这么大,昭平郡主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更何况还是眾目睽睽之下。眼见那罪魁祸首拂袖要走,她怒而翻身,伸手往谢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