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不久之后,大晋的兵马就要反攻为守,一路向北地进攻了……
想到这,他颓然大笑:“机关算尽,反而成全了狗皇帝的万里江山!杨戒行!你配做杨家的子孙吗!”
司徒晟甚至不想再看父亲一眼,他只是冷冷撇下一句:“祖父的的亡魂还在负水,我要接祖父和他的同袍部将们,堂堂正正回家……”
说完,他举步便朝山下走去。
杨毅的伤势很重,应该也撑不住太久了。司徒晟并不想看到他临死咽气的一幕。
曾经钳制了他大半生的生身之父,如今如快要咽气,还在固执咆哮,执著着他偏狭的复仇。司徒晟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是冰冷机械地想要快点离开。
当他走出十几步,背后传来杨毅的喊声:“……我在京城的葫芦巷最深处,买了一处宅子,主屋的地下埋了东西……那是留给你和你母亲的东西。你若有空,便去看看吧……哈哈,我这半生,竟然是空空忙了一场……你说得对,父亲的亡魂还没有接回,我却无颜再见他了!”
刘翼还没有走,见此情形沉声道:“杨将军,别喊了,你越说话,血流得越多……”
他已经叫来了随行的御医,看看能不能诊治了杨毅。
杨毅总归是司徒晟的父亲,看在老友的面子上,他或许可以免了杨毅的死罪,却要囚禁终生。
杨毅似乎也明白他的意思,却是咧嘴一笑:“干嘛?看在我那逆子的面子上,饶我一命?大可不必了,他有我这样的父亲,才是一辈子抬不起头……他总是怨我不管顾他……如今我便也管顾他一遭,让他绝了被世人非议的隐患……”
说话之间,杨毅收回了望着儿子背影的目光,突然起身一跃,当着太子刘翼,还有犹在大哭的陶赞的面前,跃下了悬崖。
他这一生,便是曾经站在人生的高点,如坠崖般,猝不及防跌落下来……
司徒晟走得不算远,听到动静,自然看得清楚。
陶赞还抱着母亲大哭,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开口质问父亲,为何要害了母亲,却眼看着杨毅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跟司徒晟喊话之后,便坠入悬崖。
就好像,除了司徒晟,他便不是杨家的孩子一般……
想到这,陶赞再也受不住了,竟然大哭着起身,也要跳崖逃避。
他协助了杨毅炸掉皇寺,想来也是凌迟之罪,倒不如一死,落得干净!
不过刘翼这次手疾眼快,一把拽住了哇哇大哭的陶赞。
没有办法,司徒夫人曾经跟他求过,说这孩子脑子有些拎不清,可本质不坏,还望太子看在他最后幡然悔悟的情分上,保他周全。
那天,司徒晟直到天亮,才满身酒气地回府。
楚琳琅因为不放心,在天亮时,曾经派人去太子府探问,也知道了杨毅跳崖的事情。
看着满身酒气的司徒晟,楚琳琅心疼地扶着他躺下,又用温热的帕子替他擦脸。
她明白司徒晟为何而难受。
如此重情重义的男人,怎么会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