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是假的,但是……”
“你说之前的世界里,他最后,是不是就是这样……”
归云子最后用力拍了拍他的手:“霍言,别慌。”
“我们都在,等我出去了,帮你先揍那小子两拳,咳。”
他的眸光渐渐黯淡,长吐出一口气,用最后的力气大喊,“生死有命!”
“但爷不认!”
霍言用力握着他的手,感受他手上的温度逐渐流失。
他慢慢站起来,朝黑石的落点那儿看。
他说:“法涅斯。”
“他们都回去了,你该出来了吧。”
金发的青年越过尘沙漫步而来,他仰起头,一向温柔的脸上似乎还有慈悲:“你都知道是假的了,怎么还哭成这样。”
“你管我!”霍言语气不算友好, 他抹了把眼泪,吸了吸鼻子,为了不让他看笑话, 努力摆出了一张冷酷的脸。
虽然泪眼汪汪, 但是冷酷的脸。
法涅斯:“……”
霍言居高临下地看他, 又觉得脖子有点酸,翻身从城墙上跳下去,和他平视,开门见山地说:“你不是想把我们困在里面, 还特地把其他人赶出去了, 是有话要跟我说吧?”
“虽然我觉得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想法……”
他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六水他们还需要更多情报, 才勉强开口,“但我可以听一听。”
法涅斯眉眼温和, 白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像个虔诚的朝圣者, 仰起头看坠落的黑石, 平静地说:“我来认输。”
霍言有些意外, 狐疑地打量着他:“啊?”
“认输前现在幻境里让他们……你这哪里是认输啊, 你这是报仇雪恨来了啊!”
法涅斯忍不住笑了笑:“因为我并不是向他们认输, 而是向你认输。”
“而且正巧, 你们把继承了曾经记忆的那颗种子也带来了,我就想,该让你看看, 我们距离成功那么接近。”
他说着,遗憾地叹了口气, “但看起来,你并不喜欢那个未来。”
霍言面无表情,伸出了拳头:“你觉得呢?”
“依据人类创造你的拟态时,我们都认为实验失败了,所以没有给你相应的知识,这是我们的失误。”法涅斯看起来像是认真在反思,“到我以为,你看见黑石信标,总会想什么。”
法涅斯半仰着头,“比如刻在骨血里的对族群的认同,对母巢的眷恋。”
霍言愣了愣,他仰起头看向天上。
遮天蔽日,带来无限压迫感的黑石依然在下坠。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它下坠的过程似乎被无限拉长了。
——它依然正在接近蓝星,但仿佛永远也无法抵达。
霍言看到远处动作几乎凝滞的人群,才反应过来,法涅斯把幻境中的时间延缓了。
这里是幻境,还不是他想看什么就有什么。
霍言撇了撇嘴,斜眼看他:“黑石坐标?”
他小声嘀咕,“那不是母巢啊?”
他只有在母巢中接受测验的部分记忆,其他的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更别说母巢从外面看怎么样了。
法涅斯轻笑着摇头,就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那怎么会是母巢呢?那只是一个小小的信标,接受我们回传信息的坐标。”
“等它落下,就象征着,作物成熟,是丰收的时刻了。”
“而他们开始争斗,也是因为,到了分出胜负,决出谁有资格去往上层的时候了。”
霍言蓦然睁大眼睛,费力仰起头想把整个黑石的全貌印入眼底:“这只是……信标?”
“就像人类有很多农场一样,我们也会同时进行很多场狩猎。”法涅斯站在他眼前,“对于蓝星来说,这是生死存亡。”
“但对我们而言,这里只是一个农场,并不会影响到母巢的未来。”
“所以,我可以坦然承认我的失败,就像人类可以坦然接受一座农场的破产。”
霍言用力抿紧唇:“……我不太喜欢这个比喻。”
“但你知道它是正确的。”法涅斯并不介意他的语气,他坦然而虔诚地闭上双眼,“在我发现,最初出错的那颗种子,在这个时间线里并不存在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我们失败了。”
“我没法把一切变回原样了。”
“我该承认我的失败,但失败的农场也自己的价值。”
霍言觉得有些荒唐:“你该不会还要总结经验传回母巢吧?写一份失败原因报告书?”
“当然。”法涅斯温和点头,平静面容下,藏着最虔诚的狂热,“这是我该做的。”
霍言张了张嘴,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勉强撤出一点微笑,咬牙切齿地问:“那让我听听,你都总结了些什么?”
“第一点,永远不能对猎物掉以轻心。”法涅斯居然认真回答了,“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