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最近有人送了我一点小礼物。”
“谁啊?男的女的,送你礼物干啥?你没钱回礼我给你寄钱去,别欠了人情啊。”沈老头儿生怕自己的年纪轻轻的孙女被人拐了。
“回礼的事儿你不用管,我就是觉得这个礼物挺有意思。”沈何夕笑着把玩着手里的刀,“太有意思了。”
“丫头你说什么呢?”沈老头茫然了。
“有点长,有点细,开了刃……蓝色的珐琅柄看起来很眼熟,两边各有一块玉,一块青一块白……”沈何夕打量着流鱼,一边看一边说着,语速越来越慢。
沈抱石听到“珐琅柄”三个字儿的时候已经愣住了,再听到白玉的时候,他连呼吸都止歇了。
在他身后的的小帮工偷偷伸手虚拦在他的后背上,刚刚师姑可说了,别让老爷子激动地昏了。
隔了半晌,老人颤颤巍巍地说:“那把刀……多长?”
“就是你知道的那个长度啊。”沈何夕深吸了一口气,避免自己被老头儿的情绪带动了,刚刚的五个字儿差点把她的眼泪逼出来。
“刀柄上是不是有个环?环上面你看看是不是刻了字?”
沈何夕很轻松地说:“对呀。”
“字是不是写的流鱼?流水的流,活鱼的鱼?”老人激动得简直不能自已,流鱼啊,流鱼回来了。
另一端的女孩儿轻轻打了个哈欠:“我要去吃早饭了。”
“先别吃!那个字儿是不是流鱼?啊?是不是流鱼?”老爷子激动的心情差点直接转化成抓狂,吃个什么吃啊,先告诉我是不是流鱼刀啊。
沈何夕用流鱼刀的刀柄戳了一下趴在窗台上的小墨迹的鼻子,正在浇花的泰勒夫人看见可怜的小墨迹被主人戳了个趔趄立刻放下喷壶过来抱走了小宝贝。
“嘿嘿,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别人送我的。”给你的老基友做了半天的心理疏导,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老墨迹?
“丫头!别闹!”沈抱石的态度变得严肃了起来,激动啊兴奋啊没有了氛围的支撑慢慢从高点上降了下来。
听见他严厉了,沈何夕一点也不害怕:“啧,你又凶我?我就不告诉你了,想知道啊……来,说你疼我。”
“你、你、你胡搅蛮缠!”
“对啊。”上一个嫌弃我不够尊老爱幼的今天早上就给我送早餐上门了,说我胡搅蛮缠老头儿你给我等着。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挂电话了啊。”
“哎……好好,我疼——嗯你。”老头子转身,看见身后站了个小帮工,说话的语气立刻变成了“牙疼调”,他挥挥手把人赶开了。
“是啊,是疼我啊,还是疼流鱼刀啊?”
“你!”一个字儿,老爷子说的斩钉截铁断金碎玉生不如死。
“成,是啊,是流鱼刀啊,保养的挺好。”听见老头儿亲口说疼她,沈何夕满意地给出了答案。
“真的是流鱼啊……”
眼泪从老人眼睛里涌了出来,沿着脸颊流过他不再丰满润泽的脸庞。
电话里,女孩儿的声音传了过来:“哟,老爷子你哭啦?老爷子你是在店里的柜台上吧?来吃饭的还能看见沈大师掉眼泪的表演,真值。”
呸呸呸,说什么呢,谁掉眼泪了?谁表演了?老人两把抹掉了脸上的泪,关注起了更重要的问题:“我马上就去办手续,我得去腐国给把刀接回来。”
“你刚刚还说更疼我的,现在就为了个刀也肯出国?我自己孤零零来腐国你都不送我。”
“唉,你个熊孩子,能一样么?”老头儿又一次被自己的孙女折腾的没脾气了。
“反正啊,等你办完出国手续,我暑假都开始了。”
对啊,丫头她有暑假呀,她暑假回来,自己不就能看见刀也能看见人了么?
“丫头,你把刀带回来?”兴奋中的老爷子没弄明白,这把刀既是古董又是刀具,即使出得了腐国,在华夏海关那里也会被查扣。
“我看看吧,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把流鱼刀弄回去”沈何夕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方案了。
“刀你得天天擦啊,那个珐琅柄你得用细毛料擦啊。”沈抱石不放心地开始嘱咐她。
女孩应了两声之后开始烦了:“刀是你孙女还是我是你孙女啊?婆婆妈妈的,我知道了。”
谁手里有刀谁说的算,沈老爷子算是怕了他的孙女了:“丫头啊,你先给刀拍个照片寄回来吧?我掌掌眼,还能烧给你曾爷爷他们。”
沈何夕瞪了一眼流鱼:“看我心情吧。”
……
扣了电话,沈老头开始旁若无人地在店里小碎步转圈,流鱼找到了,流鱼要回来了,那是流鱼啊,流鱼啊……
那盘子槐花饼被小帮工偷偷拿进了后厨孝敬师父去了。
满头霜色百事哀,四代离散抑胸怀。凉露惊梦茅庐外,折燕离巢流鱼拆。
七年后的那个春天,他再不会写下上面的四行句子,守着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