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都是我们不懂事,错怪了三郎。”
“其实这事咱们都有责任,咱们拿了钱,就得办事,哪能全怪三郎。”
……
你一句,我一句,个个是面带羞愧地向张斐道歉。
那场官司他们都去看了,是亲眼见证了张斐为他们讨回公道,感动之余,又满是愧疚,不应该让张斐一个人承担这一切。
故此这官司打完之后,他们就立刻停止休假,不约而同地返回了店里。
张斐却道:“我当初赔偿你们,就只是因为那事的确是我错了,至今也没有什么可值得再商榷的。至于说我为你们讨回公道,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你们不需要向我道歉,更不需要感到内疚。
我们唯一要反省的,就是吃一堑长一智,虽然目前朝廷允许我们继续计税,但我们还是要慎重考虑,不可轻举妄动……”
正说着,身边一阵风刮过。
范理小声道:“好像是司马大学士。”
吃两家饭,还真是一门技术活啊!张斐暗自一叹,又向他们道:“你们先好好商量一下,这计税买卖到底还会遇到怎样的问题,到时我们再开个会商量一下。”
“是!我们知道了。”
众人是齐齐点头,神色也都变得轻松起来。
他们也渐渐摸清楚张斐的脾性,对己对人都是一个态度,他们要做错事,张斐也会骂得他们狗血淋头。
但张斐自己做错事,虽然没有人骂他,但他也会对自己做出惩罚,也会尽力去弥补。
这反而令他们卸下一些包袱。
大家都一样,就没啥可抱怨的。
就还是孔圣人那句话,不患寡而患不均。
职场也是如此。
交代过后,张斐又向范理嘱咐道:“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去后院。”
范理点点头。
张斐抹了一把汗,然后忐忑地往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张斐向司马光行得一礼,“小民张斐见过司马大学士。”
司马光偏头一瞪:“在公堂之上,最后那一番话,对你赢得这场官司有何帮助吗?”
张斐讪讪道:“一点点。”
司马光道:“是王介甫授意你说得?”
“不是。”
张斐摇摇头。
“不是你说甚么?”
司马光直接就窜了起来,“关键你那番话也是以偏概全,断章取义,毫无道理可言。谁说过藏富于民,是专指那些大地主和乡绅?你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虽然他的司法改革得了推进,但是他政治理念还是儒家那套轻徭薄赋,藏富于民,你要将这个给否定了,那他这官都不想当了。
他又不贪钱,也不好色,他也跟王安石一样,是要推动自己的政治理念。
关键最近王安石遇到他,就开始念经,藏富于民藏富于民……
真的快将他给气死了。
要知道当初能打这场官司,司马光也是出了一份力,他没有全力反对,而原因就是张斐。
结果被这小子背刺一刀。
越想越恼火,必须得找张斐谈一谈,你到底哪边的?
张斐解释道:“我没有以偏概全,断章取义,而是这藏富于民,本身就有问题。”
司马光见这小子还跟他杠上了,冲着张斐咄咄逼人地问道:“什么问题?有什么问题?你懂不懂老夫为何坚持轻徭薄赋,藏富于民?”
这老头是疯了吧!张斐不住的往后退,道:“司马大学士,你先冷静一下,且听我解释,我当然懂司马大学士的藏富于民。”
司马光指着张斐道:“那你说。”
“司马大学士,你且请坐。”
“不坐!”
司马光怒道:“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那番话,那王介甫……”
“王大学士咋呢?”张斐一脸八卦地问道。
司马光道:“你少转移话题,说你的。”
那王老头也真是,得了便宜就行了,还非得激怒这老头,受苦又是我。张斐点点头,又解释道:“自古以来,但凡地主、乡绅造受到剥削后,百姓只会过得更苦。”
司马光哼道:“你知道你还那么说。”
封建社会,也是一个阶级社会,不是一个法制社会,没有人人平等的概念,皇帝向地主收税的理由,就是我在更高等级。
这就是为什么在封建社会,财产再分配是非常难的。
将税收从平民阶级,转到地主阶级,就无异于是让大坝的水,从下往上流。
但这怎么可能。
故此,国家只要增加税入,不管你怎么玩,最终还是会转移到最底层。
大地主过得好,百姓不见得过得好,但大地主要是过得不好,百姓肯定过得更差。
可能在某一时段,百姓可以得到喘息,但马上就会变得比以前更惨。
司马光天天读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