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抖着状纸,向王安石问道。
王安石道:“我王安石一生光明磊落,不愧于天地,那些人虽恶语中伤我,但我也不会凭借身份、权力去对付他们,故此我决定用法律的手段,来捍卫自身名誉。”
司马光道:“你少跟我说这些,我还不了解你王介甫。你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吕公着暗自庆幸,幸亏咱走了,这官司真是越打越复杂,嘴上却劝说道:“介甫,当时议事时,我们都在,也知道你的忧虑,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中间存有诸多误会,还是应该大事化小。”
“不。”
王安石道:“若事事都大事化小,那么事事就无法解决,我生平最恨这和稀泥的方式。朗朗乾坤下,是非黑白,一照便明。
我堂堂参知政事,如今愿与一个小小进士,诉诸公堂,你们还要我怎样?”
文彦博道:“你身为参知政事,不以大局为重,还在这里强词夺理,真是岂有此理。”
王安石道:“我身为参知政事,已经卑微到被人恶语中伤,难道如今连诉讼的权力都没有吗?”
文彦博道:“但政事堂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王安石就问道:“文公的意思是?”
文彦博目光一扫,问道:“诸位认为朝廷是否该受理这场争讼?”
司马光立刻道:“我反对。”
陈升之道:“我支持。”
吕公着瞧了眼司马光,又瞧了眼王安石,道:“我……我弃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赵抃身上。
赵抃道:“诉诸公堂乃光明正大的手段,无可厚非。”
王安石笑吟吟地看着文彦博:“要不要将富公、曾相也请过来问问。”
“到时你自己收拾。”
文彦博说罢,就气冲冲地离开了。
我们在这里想办法,帮你平息此事,你却还要火上加油。
司马光也起身离开了。
但是司马光离开之后,就直奔张家而去。
结果在隔壁的许家找到张斐。
此时,张斐正与许家父女坐在屋内交谈,桌上还摆放着一本《宋刑统》。
司马光看向许芷倩,面色不善地说道:“倩儿,你先回屋去,我有事要与你爹,还有张三商议。”
“是,倩儿告退。”
等到许芷倩走后,司马光便冲着张斐质问道:“张三,你到底想干什么?”
此事要说起来,他们三个才是元凶,怎么闹着闹着,张斐又跑去跟王安石凑到一块打官司。
司马光认为,张斐此事应该与他商量。
毕竟此事他也有份。
张斐忙道:“司马学士,且听我解释。”
司马光哪里坐得下,道:“你先解释。”
“是。”
张斐点点头,问道:“司马大学士认为,当初泄密审刑院机密之人,是否违法?”
司马光听得一愣,不禁看向许遵。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指责你岳父违法?
张斐忙道:“我只是假设。”
司马光道:“当然违法,律法有明文规定,漏泄大事,最高是可判决绞刑的。”
张斐道:“那么印刷小报,刊登此机密之人又是否违法?”
司马光又瞧他一眼,不就是你干得吗。想了想,道:“也属违法。”
张斐问道:“以何罪论处?”
司马光道:“当以同罪论。”
张斐又问道:“印刷小报是否违法?”
司马光道:“倒是没有这方面的规定。”
张斐道:“如果说印刷小报不违法,但同时印刷小报者不知所刊登内容乃是朝廷机密,若以同罪论,是否有些不妥?”
司马光抚须思索一会儿,道:“老夫可不是来与你论法的。”
张斐又问道:“那司马大学士认为苏先生是否违法?”
司马光道:“我朝鲜以言论之罪,况且苏轼所言,顶多也只能算是言语不当,但绝不能以违法论。若开此先例,后患无穷。”
张斐又道:“那司马大学士又认为,王学士所忧,是否有理?”
司马光稍稍点头道:“王介甫所言,有他的道理,这我也认同。”
张斐道:“如果说今日不治罪苏先生,而到时又发生王学士所忧之事,朝廷又该如何对待苏先生之言?”
司马光捋了捋胡须,“由于之前小报很少,所议论之事,也多半是坊间秘闻,朝廷对这方面,未有立法监督。”
“这就是问题所在。”
张斐道:“这两个问题都说明一点,在这件事上面,其实无具体律例可依,唯一可以扯上关系的,主要就三条律例,漏泄大事罪,造袄书袄言罪,以及指斥乘舆罪。
但凭借这三条律例,想要公正审理此案,几乎又是不可能的。以至于变成现在这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