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明熙才慢慢抬起眼,眼中情绪平淡无波。
明明她还没开口,陆津却突然感觉大白天的,就像一盆冰水倒下,从头凉到了脚。
“谢谢你喜欢我。”明熙珍而又重地说道,“但是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陆津满脸惨白,失魂落魄地像下一秒就要倒下,“你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的人?
明熙不懂,她只是摇头:“只是你方才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并不想要。”
明熙话说得直白:“睁眼入睡之类,还有往后余生,如果是你的话,我可能会过得安稳,但我不会开心。”
“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她不顾陆津受伤的神情,翻身上马,有些急迫道:“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陆公子,我还是很欣赏你的,若是有机会,往后可以出来一起喝茶。”
陆津望着少女灵动又决绝的身影,眼角都有些红了。
明熙一路纵马,飞快地想要回府。
汴京骑马的女儿家实在少见,一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包括在街上办事的季飞绍。
一旁的侍从皱眉:“大人,街上纵马是不是该抓回去关两天禁闭?”
季飞绍一向不喜欢看见,但今日却并没有反应,还看了那侍从一眼,眼含警告。
侍从便自觉地闭上了嘴。
“嗯?不是说叶家的二姑娘是同陆二公子一同出去的吗?怎么就她一个了。”
听闻身边人的窃窃私语,季飞绍皱眉:“同谁?陆津?”
“是他,”见大人感兴趣,手下的人接着说道,“今日陆家人去叶家向这位二姑娘提亲了,后来二人一同纵马去了湖边,想来是要成了吧。”
“陆二公子也不小了,若真谈好了,成亲估计也……”
几人没敢在说话。
季飞绍扯断了手中的毛笔,眼神沉沉地望向明熙远去的方向。
明熙一路快马加鞭,趁着叶明芷没发现她的时候,一路偷摸着溜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爬上海棠树干,扒着院墙往另一边一看。
咯吱咯吱、
慕箴还是笔直地坐在那里,继续手中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动静。
好像自己只是刚刚离开了一会儿。
又是一阵大风吹过,飘落的花瓣扰乱了明熙的视线。
等她再看过去,慕箴视线已经望了过来,放下了手中的篆刻刀,安静地与他对视。
少年平静的眼神里,好似有大雾漫过。
是谁
慕箴就那样安静地看着墙头上的人。
忽然低下头去揉了揉眼睛。
明熙见状, 急急忙忙从墙上翻下来:“怎么了?不要揉。”
作为医师的习惯,她看不得旁人揉眼睛。
她跑到慕箴面前,捧起他的脸, 仔仔细细看了,见他的双眼仍旧漂亮,只是有些红。
明熙皱眉:“不是说不能揉眼睛吗,看,给你弄红了。”
“嗯。”
慕箴乖巧地任她动作,应了一声。
明熙将人放下, 又去看他手里的平安锁, 经文已经篆刻完毕, 他在沿着边缘刻些花纹。
“不用这么精致,经文刻好就行了。”
慕箴望了手中的东西, 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有人来提亲, 她自个高高兴兴地跑去见人, 将自己丢在这里, 他还要给这个小没良心的刻经文。
明熙走后,他篆刻下的每一笔, 每一刻,无一不在想她。
他虽满腹委屈, 等经文刻完后却又舍不得走。
如果明熙马上就回来了呢?如果她回来, 要来找自己, 要来拿这块锁呢。
他平静地一直等在这里, 甚至花纹都刻了几圈,明熙才匆匆回来。
少女爬上墙头的那一瞬间, 慕箴就看见她了,他看着明熙依旧明丽的模样, 忍不住有些哀怨地想。
为什么还没有开窍呢。
他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从渔阳重逢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一直像今日一般,站在原地,只等着她能回一次头,或者想明白一次,朝他坚定地过来。
慕箴想要的,不过就是这样简单的事啊。
可是当他忍不住眼前弥漫起茫茫雾色,他借着花落狼狈地低头擦拭眼角时,望见明熙着急地朝着自己跑来。
小心又急迫地捧起自己的脸时,他又什么都记不起了。
那些酸涩,不安和涌动不停的委屈,统统在她随意流露出的关心下烟消云散了。
他就是这样好哄。
慕箴难免苦涩又无奈地心想,他不需要去设想未来,他只活在每一个,明熙朝他奔赴而来的瞬间。
慕箴闭了眼,熟练地又将那些心事妥善藏好,将那块平安锁放到明熙手心。
明熙摸了摸锁面密密麻麻的篆刻痕迹:“你早就做好了,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