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杨一清、王守仁、郭勋。
“燕朝,议政!”
众臣心头一凛,齐声称善。
果然是真等费宏、杨一清到了就把还悬而未决的那些大事商议一遍,但却又多了个王守仁!
还担任着左佥都御史巡抚江西,现在又多了个侍讲学士头衔的王守仁自然是目光焦点。
一登经筵,竟能参加这个级别的议政燕朝。
是因为与宸濠之乱叙功有关,还是皇帝要重用?
王守仁只觉得自己这靶子越来越鲜亮了。
到了乾清宫门口,一个月之前烧毁的日精门已经飞快地重修好了——不飞快修好,难道让皇帝天天出入乾清宫时就想起他曾经差点被烧死过?
可是令几位重臣十分意外的是,燕朝居然不是在乾清宫召开。
“去中圆殿!”
严嵩和刘龙心头一凛:要来了!
皇帝走在前头,众臣跟随在两侧。
朱厚熜说道:“养心殿改建好之前,御书房暂设于中圆殿。今日议题众多,至少要定下二三事。”
杨廷和对此是欢迎的,至少能定下二三事,但只怕其中波折也不会少。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这一天到了。
人一到齐,皇帝就召开了这个会议。那么此前杨廷和多番催促,皇帝就确实不是在推搪其事,他其实也急。只不过焦急之中,也很谨慎持重。
不能只理解为信不过杨廷和等几个阁臣。
心思各异的众人一走进中圆殿的正殿就愣住了。
两侧满墙的书卷可以证明皇帝的勤勉好学,御座之后那巨大的大明舆图可以证明皇帝心忧天下,但最让他们意外的是分成三组拱卫着御座的十八张椅子。
十八张?
四个内阁大臣,再加上九卿,这是十三人。
杨一清不久就要去赴任,郭勋过来只怕是因为要议重设三大营之事,王守仁的来由还让人捉摸不定。
那另外五张椅子是什么安排?
“都坐。阁臣居左,六部居右,其他人坐朕对面。严嵩刘龙,你们就先随便找个位置坐。”
严嵩心头激荡不已:这到底是什么信号?
这里的椅子,他坐过了,但显然一直都只是临时坐坐,皇帝仿佛并不讲究这些。
可眼下并不相同。阁臣九卿俱在,若他们要记录君臣奏对,应该另设书案坐在一旁才对。
杨廷和他们也不由得看了看严嵩和刘龙两人。
皇帝有命,一时还云里雾里的众人只能先谢皇帝赐座后默默地坐了下来。
“登极月余,除了钱宁江彬案及其籍没家资处置好了,裁撤冒滥及重设三大营的方向定了,登基诏书中所说还有诸多事情没定下个方略。”
朱厚熜居高临下环视着对面的人,感觉这样开会好多了。
杨廷和却感觉这样很不习惯。
以前奏对或仪式,赐座有一方软凳就不错了。
现在呢?有交椅,有案桌,桌上还有一应俱全的笔墨纸砚,砚台中已经磨好了墨。
所以这不会是临时的吗?以后会经常这样?
正想着这些,果然就听皇帝继续开口说道:“国事千头万绪,牵一发而动全身。朝会众说纷纭,也往往定不下多少事来。朕因此准备在御书房设立国策会议,谋定大事,而后上下一心。”
“国策会议”四字传入众臣耳中,人人无不心头一凛,脑筋迅速运转到极限。
注意力无比集中。
“内臣外臣之争,内阁与六部之争,学问之争,许多缘由也总让朝堂人事不宁。”朱厚熜令他们很意外地把这些问题点破了,而后更直接地说,“官居高品,每个人的去留对国事都会产生重大影响,每个人要想多分精力忠君用事也需要少些顾虑。”
他伸出了三根手指:“三年!能坐到这里开这个国策会议的,三年里只要不是谋逆,享有受劾不去职、无据不问罪、荣休不停俸三大特权。”
众人心头齐齐剧震。
弹劾是重臣没有人没面对过的,和无据不问罪联系在一起,这意味着只要不是谋逆,只要不是真的被弹劾之人当场就拿出确凿证据,那么就可以安心在位置上办事。
而如果一直到了最后安然致仕,那么就是从制度上保证了他们晚年的基本待遇,而不是天子对某些臣子的特别恩赐。
老朱家对臣下算是比较严苛的,俸禄设置得远低于宋朝。官员退休之后,俸禄也就停掉了,除非天子恩赐。
但这些也都还好,能爬到这个位置的还需要操心那点俸禄吗?
王琼等人更是心头激动,看着朱厚熜满眼忠诚:这是为了保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