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原本坚定封闭的内心,也逐渐开始产生一丝动摇。
如果,如果真的可以离开呢?
离开去到一个连季飞绍都找不到的地方,她的人生会变得不一样吗?
不知谁开始哼鸣一些温柔的曲调,在柔和的按揉下,让明熙有些昏昏欲睡。
一个冰冷疏离,不见天日的暗卫,怎么还会哼唱哄人睡觉的歌谣呢?
明熙睡了两个时辰,在傍晚时醒来,她抱着盖在身上的厚重毯子,有些混沌地这样想着。
后来,她就知道殷寻一直待在季府之中。
明熙不知他躲在了哪里,平日也看不见他,但她知道他一直都在。
因为只要自己轻轻喊他,即便是连自己都听不清的喃喃声响,殷寻都会在下一刻出现在她面前,如同最忠诚的守卫,为她献上无穷无尽的安全感。
明熙会在季府无人的地方纵情欢笑,她开始重新明媚起来,也不再头痛。
晋修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因为他自始至终都知道,明熙身上的大多毛病都来源于心理,只有能有人让她开怀,病痛自然能够减轻。
一开始她很害怕晋修会写信告诉季飞绍,因为毕竟是跟着他来到京城的,晋修在她眼里,一直是效忠季飞绍的。
可是他并没有,他总是站得远远地驻足望着明熙的小院子,望着她不再失眠,不再伤心,甚至在浇水时都能偶然地笑一笑。
晋修只是看着,他没有走近,也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只是这么安静地看了一会,面上带上一点自己都不曾注意的浅淡笑意。
他为明熙的病痛花费了太多的心血,明熙睡不好的这段时日,他也憔悴得不成人样。
晋修想,只要她能重新找回笑容,私下瞒着季飞绍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他才不会去在意。
殷寻来到季府的那段时光,是明熙后来阴暗人生里,为数不多的温暖。
夜里,她摒弃下人,将所有人赶出了屋子,听到二人约定的鸟鸣声,明熙带着灿烂笑意去开了窗。
接过殷寻手中的一捧海棠,有些好笑道:“你真的很喜欢海棠花呢。”
她将花草插到花瓶里,想到了什么:“我记得曾经在叶府时,院子里也有一颗海棠树。”
“姑娘不喜欢吗?”
明熙笑着摇头:“她太耀眼美好,这样的花并不属于我。”
“怎么会呢,”殷寻站在窗外,声音轻柔,“或许只是姑娘不知道,你在旁人眼里也是很耀眼的。”
明熙被逗笑,她又问了一遍那个已经问了许多遍的问题:“慕公子和你,为什么这么执意要救我呢?”
“因为在我们眼中,您很耀眼。”
这些时日,已经听了无数遍大差不差的回答,但只有这一次,明熙真正相信了。
因为殷寻的声音那么真诚果决,带着至死不渝的坚定。
抱我
她耀眼吗?
明熙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在年少时, 她总是被欺负,那时的她是怯懦又无助的。
后来遇见季飞绍,她的世界短暂的光明了一会儿, 后来她才明白,耀眼的不是她,而是在她眼中肆意张扬的季飞绍。
她待在他身边,好像这样自己也能被照亮。
明熙自卑了大半辈子,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
但殷寻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语气铿锵, 坚定地让明熙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她浅浅地露出一抹笑, 刚认识那会儿, 听到这种话她还会皱着眉让他别再说,如今却只是沉默地接受了。
海棠绽放在花瓶之中, 花枝向四周舒展坠落, 弥漫着自由和散漫的美丽。
“真漂亮。”她抚着那些花, 轻声道, “比在园中看着要美多了。”
殷寻听闻她的话:“自然,这是从城南的山脚采来的。”
“城南?”
明熙转身去望他:“我以为你是在季府里摘得呢, 为什么要去那里?”
“姑娘长久地闷在深宅之中,看得花也是院中的花, 我想姑娘一时半会走不出去, 就算看看外面的花花草草也是好的。”
明熙听了他的话, 眼眶瞬间就酸涩了。
她立刻转过身, 不愿叫殷寻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姑娘还是不愿意同我一起走吗?”
明熙仰头,季府的屋顶, 就算是泥瓦材料用的也是最顶尖的。
保暖,安全, 密不透风,待在这样的屋子里,就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围墙将她包裹。
“太难了,”明熙喃喃自语,“会被季飞绍发现的,会被他抓住的。”
她不想同殷寻继续这样的话题,道了声晚安后,她将窗户关上,躺在被窝里甚至想着。
若是季飞绍可以慢一点回来,只要有殷寻陪着,这般生活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捱。
却万万没想到,没过两天,季飞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