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说话的老者,眉目疏秀,溶溶冷月般,微微冷笑了声,胜雪的衣袍在夜风中无声飞动起来:“我记不记得不重要,怎么,你也想尝尝?”
当年流明宗被屠,愿意真心出手相助的可只有扶月宗。
否则迢迢万里,前任扶月宗宗主临死之前,何必嘱托长老将谢酩送到扶月山。
楚照流本来都在掏瓜子悠哉看戏了,突然直觉不好,下意识拉住谢酩的衣袖,脱口叫:“谢兄,等等!”
谢酩顿了顿,嗯了声。
“我想看看鸟了,”楚照流迎着那双明净透彻的眼,面不改色,诚语气诚恳,“咱俩先去看看鸟儿吧。”
原本噤若寒蝉的众人:“…………”
看什么?
鸟儿?
什么鸟儿还得两个人才能看?!
谢酩一阵哑然,原本在他袖子里睡得昏天暗地的小胖鸟似乎也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凑过来蹭了蹭他的手指,绒毛蓬松细软,暖乎乎的一小团,和这它八竿子打不到一处的“娘亲”一起,蹭得人心头发软。
他扫了眼那个不敢再出声的老者,旋身道:“走吧。”
楚照流熟门熟路地领着他离开。
这次没人再敢跟上去,眼睁睁看着那两道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被谢酩那一瞬间的眼神吓到的老者这才手抖着擦了擦额上的汗,颇为忿忿:“黄毛小儿!老朽会怕你不成?”
杜夫人慢悠悠地抚摸着怀中的猫儿,笑吟吟地看他一眼:“你这么厉害,这话不如留到谢宗主跟前说去?”
老者含怒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楚照流领着谢酩一连穿过几道门,虽然隔了段距离,但是那两人的对话还是钻进了耳中。
谢酩偏了偏头。
楚照流眼睛一弯,笑起来格外好看:“谢宗主,还在生气呢?”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理智上知道谢酩不是会轻易动怒、杀戮成性的人,但方才那个老者不过脑的一番话出来的瞬间,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谢酩身上隐隐散发出的阴郁冰冷杀气。
——如果不阻止,谢酩很可能……不,他就会那样做的。
模糊的念头窜过脑海,一股凉气就冲上了后脑勺,楚照流吊儿郎当的,视线却一眨不眨落在谢酩身上。
他突然有点疑惑。
惑妖说,他被神秘人控制着给两人造了个幻境,趁机给谢酩种下了心魔。
当时情况紧急,谢酩又是一副漠然的态度,他也没太当回事。
现在想想,谢酩当时的回答是不是有点……太模棱两可了?
毕竟以谢酩的性子,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非要含糊一下,不给正面回答,那就是答案是他不想说出口,这类答案,往往不会是一个好的方向。
甚至会相当糟糕。
谢酩有心魔。
可能已经到会影响到他情绪的地步了。
楚照流脸上依旧带着笑,啪地在谢酩眼前展开扇子,胆大包天地托着他的脸,迫使他转过视线:“看我啊,看那些人做什么。”
谢酩从方才就笼罩在一股奇异的思绪中,脑中原本安静了许久的声音又叫嚣起来,叫得他头疼不已,此刻彻底回了神,睫羽密密垂下,姿态奇异地有几分顺从,盯着楚照流微微勾着的唇角,安静片刻,点了点头。
楚照流忍不住笑了:“谢三,你是不是被气傻了,怎么这么听话。”
他哥俩好地拍拍谢酩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就像他不喜欢别人提起他灵脉被废父母失踪的事一般,哪怕是安慰。
谢酩应当和他一样,不会想听旁人提起流明宗的惨案。
谢酩也的确不想多提,收回思绪,看了眼前方隐隐露出的高大建筑:“藏书阁?”
楚照流笑吟吟地扇着扇子:“楚家现在有点上不了台面,不过也是传承数千年的大族,藏书阁中有不少上古珍藏。”
两人三两步来到藏书阁前,正在准备祭祀大典,族内又来了不少客人,楚家人都在前面忙着,藏书阁冷冷清清的,只有个老人守着,死寂寂地坐着,仿佛下一刻就要驾鹤西去。
听到步子声,这块僵木才睁开眼,看到楚照流,着实愣了好几瞬,一张写满沧桑与寒霜的脸上慢慢生动起来,涌起了慈和的笑意:“是大公子啊……许久未见您了,老朽再过几年就该作古,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话音感怀万千,楚照流却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道:“伯伯,这话在我三岁时你就说过一遍了。”
老人装傻充愣:“是吗。”
“然后在我八岁时你又说过一次。”
老人:“咦。”
谢酩:“……”
你们楚家,还能找出个正常人吗。
楚照流面无表情:“我掐指一算,等我的孩子都能飞天御剑了那天,您老大概还能再对我说上这么几遍。”
老人哈哈大笑了几声,笑意爽朗,那种行将就木的枯朽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