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盈袖立在舱室中央,微笑着看着司徒健仁,并没有转身离去。
凭心而论,给妹妹暗香吃燕窝她没意见。
司徒暗香打小身体弱,而且有喘疾,前世的时候,司徒盈袖也很疼她。
况且司徒暗香性情乖巧,也很懂事,凡事并不掐尖好强,事事都让盈袖先。
而她爹更是对暗香比对她要好。
那时候没有对比,司徒盈袖也没觉得她爹更疼暗香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因为她是姐姐,自然要让着妹妹。
但是现在她不仅有妹妹,还有上辈子内疚了一辈子的弟弟现在活了过来,爹还是这样就不好了。
在给妹妹悉心考虑的同时,完全忽略刚刚落水,同样身体虚弱的弟弟,就说不过去了。
但是盈袖也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自从三四年前弟弟被确诊为痴傻后,爹就完全放弃他了。
平时关心照顾他的只有自己、继母,还有妹妹。
爹一个月能见他一次就不错了。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反过来也一样吧?
但是她不能放弃弟弟,他们没有了娘,爹现在看起来,也不是靠得住的,弟弟就只有她了……
司徒盈袖想了想,笑着说:“燕窝这东西对女子更好,小磊是男人,冬虫夏草对他更管用。爹一定是更疼小磊,才会把大舅当年来探病的时候,给娘留下来的冬虫夏草留着给小磊补身是不是?”说着,司徒盈袖拱手高举过头,然后平身深深地弯了下去,行了大礼:“多谢爹,多谢母亲,为小磊着想。”
司徒健仁没提防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大女儿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猛地回头看着她,眼珠子滴溜溜地直转。
那冬虫夏草可是“补药之王”,不是燕窝能比的。
司徒健仁留着那匣子冬虫夏草,一直舍不得吃,是要留着自己以后若是生了重病,拿来补身救命的……
司徒盈袖笑着看了她爹一会儿,又道:“爹,我知道您宝贝这匣子冬虫夏草,一直带在身边的。”这是在暗示她爹,别想用借口搪塞她。
司徒健仁眉头渐渐锁紧了,目光闪烁着躲避司徒盈袖烁烁的目光。
看见自己的爹这幅模样,司徒盈袖在心里暗自叹息。
没法子了,这种事就是你退一步,别人就要进两步。连亲爹都这样怠慢小磊的话,别人就越是不把小磊当回事。
弟弟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她这个做姐姐的,可不能再让他受委屈。
为了弟弟,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司徒盈袖目光轻闪,往舱室里扫了一眼,看见了角落里那个熟悉的箱子。——那是她爹放宝贝的地方……
司徒盈袖绕过司徒健仁,脚步轻快地往那箱子走去,一手将他爹伸出的手隔开,一手拧了拧铜锁,发现还没锁,便径直打开,从里面翻找出那个装冬虫夏草的红木匣子。
“你——!”司徒健仁没想到司徒盈袖居然不问自取,气得直哆嗦。
但是张氏死死拉住他,不断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拦着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抱着红木匣子轻盈转身,走到门口,大声道:“多谢爹疼小磊,把珍藏多年的冬虫夏草都拿出来给小磊吃!”
“噗——”门口传来一声嗤笑。
司徒盈袖转头,见是郑昊抄着手靠在舱室的门旁边,一脸鄙夷地看着她。
“什么好东西?”郑昊探头去看她怀中抱着的红木匣子,手臂一伸,不知怎地,司徒盈袖手里的匣子就到了郑昊手里。
郑昊打开随便看了看,就盖好扔回到司徒盈袖怀里,嗤之以鼻:“就这货色,你还需要跟你爹斗智斗勇?——叫声‘好哥哥’,回头我送你一船冬虫夏草,还都是那曲和玉树山上的好东西。”
司徒盈袖一听大喜。
冬虫夏草其实产地不少,但是只有那曲和玉树山上的冬虫夏草是真正的好货,而那里的冬虫夏草,都被南郑国的皇室垄断,市面上连个影子都摸不着。
一般标了那曲和玉树的冬虫夏草卖高价的,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其实都是山芝、昌南或者山都那边的货,拿来唬人的。
当然,对于东元国来说,山芝、昌南和山都那边的货也是难得一见的好货!
这跟乌铁木不一样。
冬虫夏草对她弟弟补身非常重要,而南郑国的那曲和玉树,正是最好的冬虫夏草产地,价值比那乌铁木又多了一层,因为它可以救命。
想到弟弟的需要,司徒盈袖再无犹豫,马上脆生生叫了一声:“好大哥,记得给我装一船上好的虫草,我要至少一千丈高的山上所出的虫草。”
山越高,虫草的质量越好。
郑昊被司徒盈袖那一声“好大哥”叫得脚下一滑,差一点摔到地上。
他扶着船舱站直了,瞪着司徒盈袖,突然道:“你还是不是姑娘家!人家让你叫哥就叫哥,还有没有羞耻心!——以后记得了,不许随便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