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嵇恒几眼,感喟道:“你对扶苏了解的很透彻。”
嵇恒摇了摇头,道:“谈不上了解,在这种大环境之下,秦帝国的继承者,注定要踏着血骨上去,想安稳的实现权力交接,唯有更加注重细节跟谨慎。”
“扶苏显然做不到。”
嬴政默然,脸上毫无喜怒之色,平静道:“依你之见,扶苏当如何施为?”
嵇恒沉默不语。
嬴政蹙眉,似猜到了什么,目光一冷。
“你所谓的变,具体指哪些?”嬴政没有再追问,而是换了话题。
嵇恒淡淡道:“我当时已说的十分清楚,天下真正变革结束时,国家、治式、生计、民众都要变,跟周代很可能是截然不同。”
“你认为我还能活到那个时候吗?”嬴政冷声道。
嵇恒迟疑片刻,道:“再下面一点,大抵就是士农工商兵。”
“孰轻孰重。”嬴政问道。
嵇恒道:“无关乎轻重,对你而言,兵或最重,对贵族而言,自是士,对天下而言,农最重。”
“在商贾大富及手工业者眼中是工商。”
“不同身份看法不同。”
“但对国家而言,五者其实并重。”
“而在我眼中,当是商兵最重,其余三者次之!”
嬴政看着目光坚毅的嵇恒,面无表情的沉默着,在沉思了一阵之后,似想清了什么,眼中露出一抹了然,额首道:“先生果然与众不同,破局思路也别具一格。”
嵇恒面色如常,沉声道:“只是些胡思乱想罢了。”
“成与不成,尚很难说。”
嬴政并未反驳。
他猜到了嵇恒的想法,不过这些事,他已无心去做。
“看来,我留你一命是正确的。”嬴政揶揄的笑了,随后也是感叹道:“若是天下一统之时,你出现在我眼前,我定会拜你为上卿,让你负责天下改革,然则天不假年,终究是敌不过时间。”
嬴政慷慨喟然的话回荡在院中。
四周哑然无声。
小院陷入到了幽谷般的寂静。
入仕经纬非我意!
沙沙的风拂面。
给四周带来阵阵清凉。
对于嬴政口中的惋惜,嵇恒并未放在心上。
他们心中其实都很清楚,这只是随口的一句感慨,就算当时嵇恒真见到了,始皇也不会采用他的想法,两人对此是心知肚明,只是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挑明。
如此默然了大约顿饭时间,嬴政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你认为大秦会失败吗?”
嵇恒肃然凝思片刻,毅然道:“会!”
嬴政沉默了。
他负手站在院中,默然盯着嵇恒看了片刻,并未再多细问一句。
嵇恒平静的道:
“公心事国,有时并不一定正确,一时一事之歧见,或许于国更有利。”
“你这些年举国大政竟皆一肩挑之。”
“却让你的身后没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