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民众都洋溢在危机即将结束的喜悦中,对此并没有多少感受,身处邸店的张良有所察觉,不过并没有太多举动。
他很清楚。
眼下的沉静只是暂时的。
三日后才见真章。
他同样也很好奇,扶苏究竟想做什么?竟能让咸阳各大官署齐齐失声,这显然非比寻常。
不多时。
何瑊黑着脸回来了。
刚进屋,他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这些数典忘祖的东西,来秦国才几年?就把自己的根忘得一干二净,他们还知道自己是韩人吗?”
“真是岂有此理!”
“就是因为这些软骨头,才让我六国始终难以复国!”
见状。
张良无奈的摇摇头。
他其实前面就已预料到了。
秦灭韩之后,将韩地大部分的贵族都迁了过来,经过这些年的折腾,大部分贵族早就被吓破了胆,加之最坚定反秦的早就逃了,或者被秦廷迁移到了南海或者其他流放之地去了,能留在咸阳的多半早就服软了。
何瑊这两日其实注定徒劳无功。
张良道:“何兄,莫要因此动怒,这种情况理应想到的。”
“他们来咸阳已十几年,整整一代人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了,而且毕竟在秦人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又岂敢多有动作?”
“再则。”
“我等六国贵族现在势微,又岂能要求他们更多?”
何瑊愤愤的哼了一声,依旧满眼怒意道:“就算如此,他们也不能直接拒之门外,同为韩人,同为亡国之人,我等为复国奔走,他们倒好,不仅没有半点廉耻之心,甚至还选择跟秦人同流合污,简直是韩人之耻!”
“我羞与之为伍!”
张良摇摇头。
他知道何瑊正在气头上,并没有就此多劝。
何瑊随着年岁上去,上次博浪沙刺秦后,他被秦人搜查时,差点被发现,最后无奈选择了更名换姓,把自己原本的‘韩’氏,改为了‘何’氏,正因为此,他一直耿耿于怀,对秦人也是彻底深恶痛绝,眼中完全不容其他。
何瑊在气愤了一阵后,也是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开口道:“我在跟那几家贵族接触无果后,便顺道去了商贾那边,试图从他们口中打探一些消息,不过正如那告示一样,商贾族中具体知情的人都被官府押解了,至于没有被押解的,也全都大门紧闭,根本不见客。”
“这次想在咸阳打听消息恐怕不容易。”
何瑊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秦廷显然对此有所防备,根本就不想对外暴露太多。
这更让何瑊心生警惕。
以往秦廷再怎么遮掩,终究还是能传出风声,但这次太异常了,所有人都口风紧实,这显然不一般。
张良微微额首。
他也感到些许棘手。
但大体能猜到原因,秦廷官府经过这两次的清理,很多摇摆不定的官员都心生惶恐,又岂敢再随意开口?商贾同样如此,尤其领事者多被官府收监,人人自危之下,又哪敢再招惹是非?
张良道:“现在官府上下明显严防死守,或者是牵涉众多,不敢过多言语,唯恐自己被卷入,无论哪一种,在明日告示后,或多或少都会透露一些情况,等明日告示公布,就能看出一些状况了。”
“只是秦廷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张良很是困惑。
他这几日一直在冥思苦想,但始终没想到任何头绪。
何瑊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可惜我们跟官府的人不认识,若是能直接跟官府的人打交道,或许也不会这么被动,更不会对秦廷的布置一无所知了。”
张良看着何瑊,暗暗摇了摇头。
其他六国贵族或许可以,但他们可是在秦廷的通缉令上,官府的人又岂敢跟他们接触?又岂敢跟他们泄密?
不过他也清楚,这只是何瑊的一时牢骚,并未放在心里。
室内渐渐安静。
春宵日短。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太阳还未爬上东方远山,四周的鸡鸣声也尚未消散,城中就再度热闹起来。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互相嘀咕着,争相诉说着自己听来的消息,对今日城中将张贴的告示充满了好奇。
不过相对大政,他们更好奇的是,官府对相关匠人、刑徒等的录取标准,若是自己能满足标准,或许可进入其中,给家里多挣点口粮。
虽做不了满月,但多少也是钱粮。
这相当于是白送的。
与此同时。
咸阳殿外百官肃立。
参与朝会者众,除了正常的三公九卿,还多了不少跟经济相关的大臣,譬如大田令、太仓令、少内令、工师、工室丞等。
所有人都能察觉到这次朝会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