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张了张嘴,没有再开口。
赵高眉头紧锁,沉思了一阵,突然道:“公子既陛下后续会有决断,那可否将此事为公子所用,为公子在朝中张目?”
“毕竟储君也就只是个储君。”
“能立就能废!”
今日还国,冠剑任事!
立储朝会结束已有数日。
然朝臣对这次的立储之事却三缄其口。
似心中存有疑惑。
另一边。
扶苏等人离开九原后,便踏上了还国之途,途中气氛很是轻快。
在军中待得时日越久,扶苏越发秦军气质不凡,也越发深刻的体会了父皇当年让自己结识蒙氏兄弟的苦心。
平心而言。
在一个少年成长之期,能以蒙恬这般人物为师,能在雄风浩荡的军中历练,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大的幸运。
只是想到这些,扶苏就暗自蹙眉。
蒙恬为其外师,但他从不以自己外师之名自居,一心为国,不过当年匈奴扰边,父皇派蒙恬领兵出征,北上便是数年,而在这几年间,他却不知如何跟儒生走在了一起。
而今回想起来,心中是百感交集,说不清其中滋味。
这种感慨并未持续太久,扶苏的心神又投入到对军中的了解上,这一趟军旅之行,让他对大秦军队有了切实认识,对底层的情况,更有了详细的掌握,对嵇恒当初所说,更是信服了几分。
这才是此行最大的意义。
直道悠长。
从动身返回开始,到还国咸阳,也是历经了七八天之久,一路风尘下来,扶苏也是深感身体乏累。
在跟蒙恬跟李信拱手告别后,扶苏径直回到了宫中。
宦官魏胜早早就恭候在了殿外,见到扶苏回来,也是连忙恭迎了上来,此刻的扶苏并非身穿公子服,而是一身便军皮甲胄,一领金丝黑斗篷。
“臣魏胜恭喜公子,贺喜公子。”魏胜跪伏在地,眼中掩不住的兴奋。
闻言。
扶苏却是一怔。
他好奇的打量了魏胜几眼,疑惑道:“你在恭喜什么?又在贺喜什么?我为何听不明白?”
他并未说虚。
他一直在军中,对朝中的情况知之甚少,后续接到诏令,便一直忙于赶路,中途也并未收到任何消息,对朝中商议的立储之事毫不了解。
魏胜激动道:“公子这几日忙于赶路,恐是没有听到消息。”
“陛下已决定立公子为储了。”
“臣为公子贺。”
魏胜再次长身一拜。
“父皇决定立储了?”扶苏一愣,随即心神一凛,肃然道:“魏胜,这种话可不能胡言,你从何处听到的消息?又是谁告诉你的。”
扶苏一脸谨慎。
魏胜狐疑的看了看扶苏,似发现扶苏似真的毫不知情,也只能拱手道:“公子或有所不知,在五日前,陛下便召开了一次朝会,朝会内容商议的便是立储之事,当时满朝数百名朝臣商议,最终定下了立储公子。”
“臣本以为公子早已知晓。”
“只是看公子模样,似是完全不知情,这臣倒是有些不明了。”
魏胜实话实说。
随即,魏胜似意识到自己这番话有些不妥,连忙找补道:“想必公子那时正忙于赶路,朝中因此没有将此事禀告给公子,而且陛下的正式告书还未直接颁发出来,公子不知情倒也是正常。”
“只是此事在宫中、城中早已传开。”
“臣岂敢糊弄公子?”
见魏胜一脸认真模样,扶苏却是信服了几分,心中对此很是惊疑,但更多的是一股浓浓的不安跟忐忑。
储君二字,意义非凡。
这代表着责任。
他已非是当年懵懂无知之青年。
在这大半年里,更是得到了飞速成长,也是真切品味到责任之巨,担负的天下之重,恍惚间,他甚至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自己当真担得起这天下重任?
他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便是倏忽十年光景,秦国便鲸吞了天下,国家骤然大了,国事骤然多了,昔日的一国秦王,也早已变成了天下共主,变成了皇帝陛下,这只是最为浅显的变化,更为深层次的变化,却是远远超出天下人的理解。
世间绝大多数人以及之前的自己,视野中只有皇帝无比神圣的权力与光环,但唯有真正的对这个国家有了了解,才知道这种想法是何等的简陋。
国家的大扩与权力的猛增,对于君主精力的掠夺是恐怖的。
大秦立国不过九年,他却看到了父皇的迅速衰老,也看到了父皇每日的巨大辛劳,这种辛劳艰辛根本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天下的暗流,朝臣的相争等等,即便身居高位,同样也如履薄冰。
他过去不曾一次的想过成为储君,甚至不少时日一直以储君的身份自居,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