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胡亥遇袭开始,自己的命运就由不得自己了,只是最终决定还需一定时间,但一定会有的,始皇的确有容人度量,但同样也有着不可触碰的逆鳞,其中最为紧要的便是军队。
南海五十万大军,终究还是陛下的。
也只会是陛下的。
赵眛也沉默了,心中充满了悔恨。
他当时若是阻止了吕嘉出手,或许局面不会变得这么糟。
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
他们终究只是大秦的臣子。
身为臣子,哪有那么容易自立出去?
只是他最终还是被吕嘉的花言巧语蒙蔽了心神,以至一步步的酿成了今日的大祸。
赵眛告退了。
赵佗一人站在大帐之中。
他其实心中未必就这么甘心认输。
甚至。
他其实想过跟夜郎,还有更南边的滇越合作,只是随着自己跟吕嘉关系的破裂,他跟这两方已经断了联系,眼下吕嘉依旧在逃,就算自己能够找到吕嘉,吕嘉恐也不会再相信自己,没有夜郎跟滇越等残余越人部族相助,仅剩的瓯越地区太过羸弱了。
根本就挡不了几天。
而他之前上报给朝廷的,其实已把这两方势力算在其中。
但眼下恐是瞒不住了。
就算自己派兵做出提防的姿态,但岭南境内的大小部族早就被吓破了胆,难以组织起太多兵力反抗。
此事已没有任何操作空间了。
想到这。
赵佗满眼慨然。
若非胡亥的突然到来,有吕嘉在一旁牵线搭桥,他是有底气继续耗下去的,只要耗的时间够长,南海大军对朝廷的怨念只会越深,然而随着胡亥的到来及胡亥做的犒赏大军及那一份话语,彻底动摇了他的计划。
而他慌神之下,也是接连犯错。
最终无力回头。
沉思良久。
赵佗终究还是气馁了。
他知道自己已没有任何办法扭转局面了。
从胡亥前来开始,局势就已朝着失控的方向改变,随着李信的到来,他对局势彻底失去控制。
自己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努力,之所以这么快被瓦解。
实则就六字。
君是君,臣是臣。
而他是臣!
扶苏背后有人,此人称钟先生!
咸阳。
胡毋敬家宅。
现在的胡府早已没了往日的风光。
门可罗雀。
胡毋敬颓然的坐在院中,双眼无神的望着庭前树叶。
他已经退下了。
但即便如此,内心依旧备受煎熬。
四五十岁的年龄,本是最年富力强的时候,也正是当大展身手之时,他却已然白了头,整个人无比沧桑。
对于自己遭遇的一切,他心中充满了不甘。
他本一片风光,眼下不仅丢了官职,还将朝堂大大小小的官员给得罪了,就算日后想复起,恐都没有任何机会了,这更是让胡毋敬感到憋屈难受。
即便已过了数日,依旧没有调整过来。
一旁。
胡显恭敬的伺候在旁。
对于父亲的憔悴,他也是深感不安,只是作为人子,实不知该如何劝慰。
只能在一旁静静地陪候着。
良久。
胡毋敬转过头,看着身旁的胡显,开口道:“你前段时间在官署恐也受了不小的压力吧。”
胡显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胡毋敬咬牙切齿道:“真是人走茶凉,我在朝中的时候,那些人哪敢这么对你?而我一旦从朝中退下,这些人就不再收敛了,真是岂有此理。”
胡毋敬满眼愤恨。
但对朝廷的事,也是无可奈何。
他现在已不敢出门了。
这次的事,对他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甚至于整个胡氏都是一次毁灭性的冲击,胡氏上上下下数十口人,这段时间基本都窝在家中,不敢出门,一旦出门就会遭到他人指指点点。
这时。
有隶臣来报。
中车府令赵高在门外求见。
闻言。
胡毋敬脸色一冷,眼中浮现一抹怒色,他的确已经失势,但还容不得一个宦官欺负到头上。
胡显也一脸疑惑,道:“赵高?”
“他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来嗤笑我的。”胡毋敬一脸冷漠,但还是压下心头火气,让人将赵高带进来。
不多时。
赵高来到了庭院。
见到胡毋敬灰白着头,神色可谓憔悴至极,赵高心中也是一阵冷笑,曾几何时,胡毋敬位列九卿,在朝堂上可谓显赫一时,但如今呢?在扶苏的有意算计下,声名狼藉,亦如残枝败絮。
凄惨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