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漠的看了杜赫一眼,凝声道:“让我澄清?”
“我有何需澄清的?”
“少府不妨把话说的明一点。”
杜赫双眼微阖,让人看不出神色,他迟疑了一会道:“殿下息怒,臣并非是在指责殿下,只是三人成虎,外界对殿下的一些做法,生出了很多异议,臣担心日后恐还会出现,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避免朝廷精力浪费,臣这才斗胆前来,想向殿下寻个妥善的交代。”
闻言。
扶苏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一脸疑惑的看着杜赫,又看了看德、计然等人,撇嘴道:“为何少府说的话,我有些听不明,既然少府想让我讨个说法,但总归要让我先知道发生了何事吧?”
“说吧。”
“外界又传了什么谣言?”
“竟能让尔等这么在意,这么劳师动众。”
见状。
杜赫眼中露出一抹不确定。
他试探道:“殿下对外界之事当真不知?”
扶苏很干脆的摇了摇头。
他喟然一叹,无奈道:“我过去很少接手政事,就算有所涉猎,也大多是旁观,这次陛下远行,朝廷重担,我也算是担负了一些,日常本就诚惶诚恐,唯恐处理出错,为陛下不满,又哪有多余心力去关注外界?”
“只是听少府之言,这次的流言跟我关系似乎不浅?”
听到扶苏这么坦诚的话,杜赫、计然对视一眼,眼中难掩欣喜,扶苏竟真的不知情?若真是如此,那后续就更好办了。全然不知。
而这其实本就是他们有意促使的。
杜赫等人的小动作,扶苏是尽收眼底,不过只是在心中冷笑一声,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一旁。
末梢的阎乐嘴角浮现一抹讥讽。
他看着前面那几个默不作声的朝臣,心中却是嗤之以鼻,这几个老臣还当真是会表演,他们这么急忙的前来求见扶苏,不就是想打扶苏个措手不及吗?
而且这个消息一公布,自己就被立即要求去勘察,为的不就是堵死扶苏的后续处置?
等自己的回信一传到,这些人立即就往扶苏这赶了,自己累的跟牲口一样,几乎整天都在路上,他可是全程知情者,尚且累的晕头转向,扶苏就算再有才能,能赶在之前打听到消息,但又有多少时间容扶苏去商量对策?
再则。
就算扶苏能想到一些对策,但此事杜赫等人谋划这么久,又岂会没想好应付之法?
这次要的就是让扶苏进退两难。
阎乐虽心中门清,但脸上却不露任何痕迹,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也想看看,过去高高在上的长公子、大秦的储君,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风波,又能怎样应对?
另一边。
张苍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整个人仿佛神游了一般,全程都没有再开口,如一个敦实木墩,安静的站在一旁。
杜赫略作沉思,并没有主动开口,而是目光环顾四周,最终将眼神落到了阎乐身上,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吩咐道:“阎乐,你为咸阳令,此事是你上报上来的,你对相关情况了解最多,也最为详实,就由你将此事告知给殿下吧。”
闻言。
本在等着看戏的阎乐一下怔住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事还能回旋到自己头上?
但随着杜赫的话说出,其他人都把目光看了过来,眼神中带着几分希冀,也带着几分勉励跟威胁。
阎乐脸色很难看。
他又哪里不知杜赫的心思?
分明是想让自己去做这个得罪人的事。
他在心中不由破口大骂,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虽心中有百般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只是每往前走一步,就在心中将杜赫给骂了一顿。
真是欺人太甚。
他今天做的事已经够多了。
结果这得罪人的事,这些老东西还不想沾,全都推到了自己身上,真是岂有此理。
等自己把这些消息说出,定会引得扶苏不满,一旦为扶苏嫉恨,这些朝臣倒是无所谓,扶苏并不敢真拿他们怎么样,但自己呢?
自己只是一个咸阳令,在扶苏面前完全不够看。
阎乐脸色涨的通红,心中杀人的心都有了,只是眼下虽愤懑至极,却也只能把这口闷气咽下,闷闷开口道:“回殿下,臣对此事的确有了解一些,但臣实际知晓的时间很短,因而也不敢保证,所言一定准确无误。”
“还请殿下宽恕。”
“但说无妨。”扶苏淡漠道。
阎乐颔首,沉声道:“就在这几日,突然城中传出消息,殿下过去亲近的那位‘钟先生’似是一位六国余孽,而且还是六国余孽安插在殿下身边的细作,此人过去故意亲近殿下,为的便是行离间之法,意欲祸乱大秦,扰乱大秦朝纲。”
“臣乃大秦臣子,食秦之禄,自当忠秦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