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抱着婴孩,江令桥立于其旁,三人一同置身于这水木清华,暗香疏影之中。小安陵看得呆了,以至于忘记了哭泣,好奇地四下张望着。
“总算是消停了!”江令桥松了口气。
容悦将娃娃小心放回摇床,两人并排复坐了下来,赞叹道:“好漂亮的法术。”
“幻术而已,他喜欢就好,只求别再折腾人了。”
很快,江令桥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逼问道:“话说你方才答应得那么痛快,是一早就打量好遣我去洗尿布的吧!”
容悦佯装没听清:“啊?”
“我说,你早就憋了心思诓我去洗尿布的吧?”
“什么?”
“我!”她气结,“你可真聪明哪!算得真是妙啊!”
“没有没有,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这会儿又听得清了?江令桥拉高了声音:“那你是故意诓我洗尿布的?”
“啊?你说什么?”
她看破不说破,戏谑一笑,怀着鬼心思,凑到他耳边尽力一吼——
“我说你耳朵有问题!!!”
一语毕,简直提神醒脑!容悦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都通透了,就是脑子嗡成一团,混混沌沌的,听不清,也看不真切了。
叫这小阎王折腾了许久,两人有些累了,也倦了。一番有的没的谈说之后,江令桥倚在容悦肩头睡着了,容悦下颌抵着她的头,也沉沉睡去。
午后的光影正耀眼,落在二人周身,晕抹开一层温润的底色。其间小安陵看倦了,常是“哇——”地一声嚷起来,江令桥便睁开惺忪的双眼,知道又该换个法术讨他开心了。捏个诀,结个印,待他新鲜感上来了,玩得不亦乐乎,不哭闹了,两人又才打着哈欠继续睡了过去。
果真,世间唯“小人”难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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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月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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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悦做梦也不会忘记,大伯大娘劳作归来时,摇床里的小娃娃那瞬间酣睡的模样;江令桥也永远不会忘记,修道这么多年,第一次施法施到黔驴技穷,搜肠刮肚也找不出新鲜玩意儿来给他。
故而当大伯大娘再一次扛着农具,准备出门劳作时,两人连忙打挺式窜上前去,一个抱着耘荡,一个抢下秧马,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走,吵着嚷着要替他们去下地插秧。
然而一看手上没茧,二看谈吐做派,打量着也不像是会做过农活的模样,大娘担心地问道:“你们当真要去?这可不是轻松的活,劳心劳神,万一伤势严重了可怎么办?”
奈何两人态度十分坚决,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差以死明志了。大伯大娘拗不过他们,便想着不妨让他们试试,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等通晓其中的艰辛,自然就知难而退了。
水田之大倒是两人没有想到的,挽起裤腿置身其中,只觉得广阔无垠,一望无际。彼时天气晴好,日光狠辣,还能闻见一阵悠扬的鸟鸣,此情此景,倒叫人不由生出一股吟诗的冲动来——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
不过容悦和江令桥现下可没这文人骚客的诗情,两人弱小可怜地拎着一大摞秧苗,踩在辽阔的水田之中,陷入了沉思。
容悦由衷赞叹:“水田之大,一屋装不下。”
而后悄悄向江令桥身边靠了靠,掩口迅速而小声问道:“可以用法术吗?”
面前是桃源村一众父老乡亲,望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期许的目光,两人只能违心地表示点头微笑。
江令桥僵硬地挤出一个笑模样,嘴巴看似没动,暗地里却念念有词:“这么多人……怎么用法术啊……”
乡亲们都是朴实敦厚的人,个个都发自内心地给他们鼓劲——
“大妹子!小兄弟!有作为啊!学好了可多一门吃饭的手艺,将来饿不死!”
“丫头小子俊得很,干活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是的呀是的呀!有困难我们大家都在这里的呀!”
“妹子要是累着了就来找我王大哥!我大王出马,一个顶俩!”
“小兄弟要是手里生疏,也尽管来找我刘婶儿讨教!干了这么多年的活,可有大把的巧劲儿传授给你呢!”
而后一个玩笑似的声音喊了起来:“刘婶儿,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啊!这里这么多人,怎么还传男不传女呢!要是传男的话,好歹算我一个啊!”
刘婶儿白眼一翻:“哎哟张麻子,你可没戏!”
“嘿,怎么还不待见我呢!”
旁人嬉笑起来:“刘婶儿想抱一个漂漂亮亮的外孙,这是物色女婿呢,你瞎掺和什么!”
话罢,众人一道哄笑起来。
“哈,哈,哈……”并肩而立的容悦和江令桥捧着绿油油的秧苗,也不知说什么合适,只好跟着一同尴尬地笑了几声。
“哎呀别说了别说了,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