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你!”两人同时回答。
张良瞪着周冲,很是不屑地道:“你笑我弟死不葬,毁誉先辈,是不是?庸人,俗人,俗不可耐。象你这样的俗人,哪里能够理解大丈夫情怀!快滚,没地污了我的地方。”
这话非常无礼,虎贲卫士手按剑柄,只要周冲一个手势,一个眼色,就要把张良拿下。
周冲不为所动,大笑道:“可笑啊,可笑啊!”
张良怒道:“我有什么好笑的?”
周冲不答所问,反问道:“你说,我适才是讥笑你吗?”
张良略一思索,道:“不太象,那你为何发笑?”
“弟死不葬,你不怕背上不亲不友的骂名,这种不怕毁誉,不是大丈夫做不到;敢于毁誉你的先祖,正视令祖的无所作为,这说明你胸怀大志,必欲有所作为,有大作为。”周冲侃侃而谈,道:“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事,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你就是那个非常之人,我以认识你而高兴,因此而笑。没想到,却给你当成我是在讥笑你不齿,可叹呐可叹!早知道,我何必来看你假惺惺作态!走,我们回去。”向虎贲卫士一挥手,转身就走,很是不屑。
被周冲如此讥嘲数落,换个人肯定是冲上去与周冲理论了,张良就是张良,他却站着不动,一语道破周冲的用心,道:“周大人,你那点心思,我张良还不放在心上,你是在激我,想我张良留你。你走啊,你请吧。”
他说对了,周冲如此做作,就是激张良。以周冲推想,张良应该拦住他,没想到张良不上当,周冲哈哈一笑,站住了,道:“我就是周冲,奉大秦王上之命前来新郑接收韩国的那个周冲。你要我走,我偏不走。”
“除了那个精明,消息灵通,无孔不入的周冲,不会有人想到我张良,更不会迂尊降贵屈就我府上,我早知道是你了。”张良笑道:“怎么,不走了?路,还在那里,我不会留你。”
周冲熟知历史,知道历史走向,做起事来自然是方便许多,张良哪里知道这些,除了解释成周冲消息灵通,无孔不入以外,没有其他的说词。
又是一笑,周冲反问道:“明人面前不说假话,真人眼里不揉沙子,子房,你说你是留我,还是要我走?”
张良却不回答,道:“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说破。”他要是明确回答,就落了下乘,不能称为妙事,如此一答,别具情趣,另有机锋,不愧智者之行。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周冲说到这里,右手轻轻挥动,不再说下去。张良一笑,侧身肃客,道:“周大人,里面请!”
周冲道声请,要虎贲卫士在外面候着,跟着张良进了屋。
一到屋里,张良请周冲坐下,道:“周大人来得不是时候,家里空有一个壳,却没有人,简慢之处,还请周大人不要见笑。”
“简慢之处不止一处,既然多了,我就不计较了。”周冲巧妙地回答。
张良打量周冲,道:“周大人是个狠辣之人,怪不得能够令楚国不战自乱,韩国转眼即灭。眼睁睁地看着我遣散家仆,却不发一言,你这人眼利,心稳,手也黑。”
周冲一笑,道:“你这是在抬举我,还是在贬损我?”
“你以为呢?”张良也不是省油的灯。
周冲接着道:“楚国之乱,非由周冲而起,是楚国要乱,周冲也没办法。我眼睛也不利,心也不稳,手更不黑,到现在还没有做一件亏心事。说起心稳,比起你子房可差远了。”
“你可不要高抬我。我遣散家仆,你从头至尾全看在眼里,却不发一言劝阻,你要是心不稳,能做到吗?”张良反驳。
周冲摇头道:“子房之言差也。不是周冲不想劝阻你,是大丈夫做事,谁也拦不住!我劝也是没用,不如不劝。”
“好个大丈夫做事,谁也拦不住!”张良击掌赞赏,道:“周大人,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能得张良引为知己,视为朋友,人生之乐事也,任谁都会引以自豪一辈子,周冲却不敢领受,道:“子房,我为秦,你为韩,灭韩之事,我也参与其中,是你的敌人,你还要交我这样的朋友,难道你不怕后人讥笑你?”
张良在桌子上一拍,道:“大丈夫做事,谁也拦不住,余音在耳!”
周冲不动声色,接着道:“敌我之分,国之大事,大丈夫所忌耳,子房就一点不顾忌?”
张良轻屑地一笑,道:“谁说敌人就不能成为朋友?伍员托孤,晋国,吴之仇,伍员却把自己的儿子托于晋国大夫,后世之佳话,周大人就忘了?”
周冲这次,是对张良很有图谋,这不过是他的一步棋,接着往下说,道:“伍员托孤固然是佳话,可吴晋因争盟而结仇,这是谁也不能不正视的问题。现在韩国给秦国灭了,灭韩我也出了力,这仇是实实在在的,不能因为子房区区数语就抛却,子房,你说是不是这样?”
“周大人说得对,仇不可忘,情还可续!”张良长叹一声,道:“人生如梦,我倾慕的人却是我的敌人!苍天啊,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