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夫一边给安郡王的伤口收尾,一边插嘴道:“如果她真的爱李绍林,她就能把李绍林的儿子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疼。”
“怎么可能?!”齐意欣和阿喵异口同声地道。
宋大夫有些脸红,轻声哼了一声,手里忙着活儿,不再说话。
齐意欣先道:“成丽华应该不会有多难受,因为她根本不爱李绍林,就是会觉得咯应而已。”
阿喵也道:“如果她真爱李绍林,天天看见这个儿子,真是一种凌迟。”
宋大夫越发摇摇头,嘀咕道:“女人就是小心眼儿……”
阿喵双眉一竖,正要发作,安郡王轻轻咳嗽一声,道:“这些闲事暂且不要管,我们计划一下,要怎样把李绍林的儿子送到京城。”
齐意欣的注意力立刻被引开,忙道:“这我倒是想过。先用《新闻报》造势,说这个孩子被李绍林寄养在前岳家,本来无事,但是成丽华派人过来暗杀他,弄得李绍林的前岳家赵家跟着陪葬,而这孩子命大,被人救了出来。”
“然后我们可以隔空喊话,希望成丽华网开一面,不要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让她跟吃了苍蝇一样,有苦说不出。弄得人尽皆知之后,如果这孩子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人人都知道是成丽华干的。——就算不是她干的,也都会认为是她干的。她这个‘母仪天下’的形象,就有些竖立不起来了。然后我们派一个中立人士,亲自带着李绍林的儿子进京,给他送过去。”
安郡王点点头,“这一招可行。将于取之,必先与之。我们先把姿态做足了,后面的事情也好展开。只是这样一来,这个进京的人,可要好好挑一挑,最好,还能用这个孩子,换一点好处。”说着,定定地看着齐意欣。
齐意欣眉头微蹙,想了一想,问安郡王,“你什么意思?”
安郡王深吸一口气,对阿喵和宋大夫道:“我有些话,要跟督军夫人说。——你们可否行个方便,先出去一下?”
阿喵听见安郡王将齐意欣称为“督军夫人”,就知道他要谈公事,忙道:“没问题。我们这就出去。”说着,拽着宋大夫的胳膊出了屋子。
屋里只剩下齐意欣和安郡王两个人。
齐意欣的心里怦怦直跳,脸色都变得煞白,扑上去就问道:“你是不是有了东子哥的消息?”
安郡王派了很多原来的缇骑人手去京城,暗地里寻找顾远东的下落。
安郡王怜悯地看着齐意欣霎时变得惨白的面颊,轻轻叹口气,背起双手,走到窗前,看着屋外不语。
齐意欣的双手握得紧紧地,指甲掐进手掌心里,声音更是飘忽不已,“到底是怎么啦?难道被成丽华发现了?那怎么没有大张旗鼓地把他抓起来?李绍林不是说东子哥犯下命案,撤了他的副总统和江东督军的位置,重金悬赏吗?”说着,又扬起头,将快要落下的眼泪咽下去,低声道:“是生是死,你好歹给我个话吧?”
安郡王转过身,看着齐意欣,静静地道:“如果他死了,你会怎么做?”
齐意欣瞪着眼睛看向安郡王,下意识反驳道:“不会的!——他不会死!他跟我说过……”
他们说好过,一起生,一起死。
齐意欣的眼泪终于如决堤一样奔流而出。她捂着脸瘫坐在地上,滚珠般的泪水从指缝间穿泄而出,整个人抖的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这种无声的哽咽,比嚎啕大哭还让人难受。
安郡王看不下去,又转身看向窗外,沉声再一次问道:“如果他死了,你要怎么做?”
齐意欣心如刀绞,恨不得一时跟着顾远东去了算了,可是想到家里两个嗷嗷待哺的幼儿,是顾远东唯一的骨血,终于鼓起勇气,从地上站起来,擦干眼泪,斩钉截铁地道:“我给他守寡!等孩子大了,我再去陪他。——不过,在这之前,是谁害了他的,我要让他们十倍百倍千倍奉还!”
安郡王松了一口气,淡淡地道:“这就好。东子一时想不开,你可不能跟着想不开。”说的是“一时想不开”,而不是“想不开”……
齐意欣明白过来,不由大喜,扑上去抓住安郡王的胳膊,急切地道:“他还活着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刚被泪水洗刷过的双眸如冬日里的蓝天一样纯净。
安郡王拨开齐意欣的双手,扶着她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才缓缓地道:“人都想不开的时候,你也别太苛责东子。我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和感受。当初,我也躲了八年,自我放逐了八年,才最后走出来。”
齐意欣心里七上八下,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对她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不想管。万民福祉关她什么事呢?——她只想要他活着!只要自己的丈夫,自己孩子的父亲活着而已!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跟我说吧,我受得住。——哪怕他是失忆,受伤了,残疾了,甚至,甚至是被女人救了,要以身相许,我都受得住。我现在只想知道他的消息,只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齐意欣的泪水又要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