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慢慢地靠在了罗汉床的大靠枕上,脸上憔悴了许多,“我今日才明白,原来这个谣言是为了世子、乡君的位置……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舒凡再怎么对不起我们裴家,也给我们裴家生了两个聪明可爱的嫡子、嫡女。就算是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我们也不能任她胡来。”又轻哼一声,道:“还以为她安分了许多……”
楚华谨皱了眉头,道:“此事以后再说吧。我看舒芬只是太心软了些,未必同她有关。娘想想看,当年舒凡那样精明强干,也能着了别人的道儿,好几年都生不出孩子。而舒芬一向柔弱不争,年岁又比舒凡那时小得多,怎么会有这么多心思?——肯定是被这个眼空心大的贱婢给拖累了。
太夫人想起当年舒凡嫁进来后,几年都生不出孩子的事儿,略微有些心虚,忙摆手道:“这是内宅的事儿,你就别管了。我如今心里有了底,以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太夫人打定了主意,要再敲打敲打裴舒芬。——就算此事与她无关,也得给她个教训。
楚华谨懒得再理会内宅女人之间的事儿。他外放两年,终于跟开了窍似地,明白了自己以前不受圣上待见的症结所在,只一心琢磨如何既能讨得圣上欢心,又能让自家加官进爵,成为皇后娘娘的坚强后盾,捧着嫡出皇子登上大位。
太夫人见大儿子对这事不置可否,也不想再提。只是想起最要紧的一件事,自己去里屋亲自取出自己藏了两年的信,递给楚华谨道:“这是舒凡临死前写的陈表,舒芬当日跟我说,你也看过的?”
楚华谨这阵子一直觉得心里有件事,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现在被太夫人一提醒,马上接过信,拍着脑袋笑道:“可算是想起来了,多亏娘说得巧!”
太夫人疑惑地问道:“我说什么了?”
“舒凡的信啊!”楚华谨笑着打开信封,从头到尾又细读起来。——两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已经是一封被掉了包的陈表,真正的原件,早已呈到宏宣帝的案头去了。
“舒凡真是有大才。这个归军的理由,写得举重若轻,又忠心无俩,全中圣上的心事。我正愁不知道如何写陈表,看来只要照着抄一遍,再给圣上呈上去就是了。”楚华谨一边看,一边赞叹道。
太夫人吓了一跳,伸手就要把信从楚华谨手里抢过来,嗔道:“你也脑子浑了是不是?——你也要辞爵归军,让这一大家子和皇后娘娘都喝西北风去?!”
楚华谨笑着躲过太夫人的手,对太夫人小声解释道:“娘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我这次外放,也学了不少东西。我才明白,原来圣上是打算要废除军户世袭,将各地军权都笼在自己手里。——舒凡别的不成,在揣摩上意这上头,还真是有几分能耐的。”
太夫人恨声道:“圣上是怎么想的我管不着!我只要我们宁远侯府和皇后娘娘那里都平平安安才好。你要依了舒凡的主意,我跟你说,除非我死!”
楚华谨见太夫人真的气着了,忙过去给太夫人顺气,又悄声对太夫人道:“娘想得太多了,爵位我当然不会辞。这归军吗,也是做个样子给圣上看的,肯定是成不了的。既然我知道成不了,那先做出个姿态,岂不是既能讨圣上欢心,又能得了实利,两全其美的好?!”
太夫人听说并不辞爵,才放下一半的心来。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真的成不了?”
楚华谨胸有成竹地道:“绝对成不了。我这次提前回来,本来想找裴家的两个大舅哥商议商议。如今拿回了舒凡的陈表,就没有必要把功劳跟他们分摊了,我自己一个人上表就成。”
说完这话,楚华谨兴冲冲地携了裴舒凡临死前写的陈表,去了自己的外书房,照着裴舒凡陈表里面“归军”的那一部分,原样照抄了一遍。抄完折子,楚华谨仔仔细细读了两遍,自信一篇文章做得花团锦簇,一个错字都没有,半个典故也不会用错,便在下方署了自己的名字,将裴舒凡的“原信”投入火盆里焚了。
火盆里的火光一闪,接着整封信便化为了灰烬。
楚华谨看着自己的折子,和火盆里的余烬,心里十分畅快。遂收拾了收拾自己的书房,拿出自己的小帐本,整理起这次外放捞得私帐。他算了半天,发现还不到五千两银子,实在有些沮丧。——难怪西北都指挥使司的人都说,太平时期,他们这些武将,是发不了大财的。只希望,那个发大财的日子,快些到来……
宁远侯府外院的大总管秦力生听说侯爷有吩咐,赶紧来到外书房。
楚华谨将自己的私帐交到他手里,道:“这单子上的东西,都在库房里收着,是我从西北带回来的。你去理一理,给我投到铺子和庄子上去。”又小心交待道:“不要添到侯府的公中产业里,给我置几份私产。”
秦力生目瞪口呆地看着侯爷,结结巴巴地道:“侯……侯爷,这个……这个整个侯府都是侯爷的,侯爷为何……为何……为何……”
“为何要置私产?”楚华谨笑着替秦力生把话说完。
秦力生用力点点头。女人存私房,秦力生见得多了。侯爷存私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