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宁馨还在信上提了一笔圣上和皇贵妃召见的事,虽然极为简略,简飞扬也看出些不一样来。
知道圣上愿意派人来接应他,简飞扬当然高兴。可是想到刚才在柳梦寒信里面见到的那个印记,心里又是一沉。
事已致此,最重要是要做掉谢运,再毁掉柳梦寒的那封信。——也许不用自己出手,谢运不是傻子。他看了柳梦寒的信之后,第一要做的,也是毁掉信,说不定连罗开潮也活不下去。
想到还有几天便是罗开潮和大当家大婚的日子,简飞扬便在心里盘算起来。
京城里面,楚谦益和楚谦谦终于坐着宁远侯府的大车,去镇国公府探望自己的谊母——镇国公夫人贺宁馨。
贺宁馨听说两个孩子来了,忙让人领他们进来。
楚谦益和楚谦谦熟门熟路地来到镇国公府内院的上房致远阁,一进堂屋,便见贺宁馨迎面走来,虽然言笑盈盈,可是脸色蜡黄,比前一阵子看上去,要憔悴许多。
贺宁馨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秋香色提花褙子,头上绾了偏髻,插了一支赤金累丝菊花发簪,更衬得她面如金纸,一幅病恹恹的样子。
“谊母!”楚谦谦见了贺宁馨的面,大声叫了一声,又象模象样的行礼。
楚谦益也跟着行礼。
贺宁馨笑着将他们扶起来,道:“乖,真是懂事了。“一手牵了一个,回到一旁的紫檀木卷云纹扶手官椅上。
楚谦益有些担心地问贺宁馨:“谊母可是病了?要不要寻宋医正过来诊诊脉?”
贺宁馨心里一虚,忙笑着道:“小毛病,不要紧。”赶紧转了话题,问楚谦益和楚谦谦在宁远侯府里过得怎样。
楚谦益和楚谦谦对视一眼,看着贺宁馨笑道:“谊母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贺宁馨笑道:“真话如何说?假话又如何说?”
楚谦益便道:“若是假话,我们在家里过得很好,每个人对我们都很好,特别是柳太姨娘。”看着贺宁馨狡黠地笑。
“若是真话呢?”贺宁馨笑着又问。
楚谦谦抢着道:“将哥哥刚才说得话,反着说一遍就是了。”
贺宁馨一愣,问他们:“你们的芬姨娘最近怎样了?”
若说对两个孩子心怀鬼胎,裴舒芬和柳梦寒大概是并列第一,不分先后的。
楚谦益却撇了撇嘴,不屑地道:“她忙着安胎呢,哪有功夫再来折腾我们?”
贺宁馨眼珠转了转,问他们两兄妹:“你们芬姨娘有孕,自然娇贵些。”
楚谦谦拉了拉贺宁馨的衣襟,悄声笑着道:“如今芬姨娘吃什么吐什么,没几天功夫就瘦了一大圈,我听府里头的婆子们私下里说,觉得芬姨娘这一胎玄乎呢。”又问贺宁馨:“是不是说她会生不下来?”
贺宁馨摇摇头,对楚谦谦道:“恰好相反,她吐得越厉害,肚子里的孩子就越稳妥。”看起来,裴舒芬这一胎,大概还是能生下来的。
不过吗,贺宁馨想起自己的连环计,微微笑了笑。不怕你生,就怕你生不出来。——等生下来了,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百口莫辩。再加上柳梦寒在旁边虎视耽耽,简直不用贺宁馨亲自动手……
楚谦益和楚谦谦看着谊母脸上又露出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互相对视一眼,也抿嘴笑了笑。
几人说话的当儿,大丫鬟扶风已经在旁边的桌上摆了点心和茶水,对贺宁馨和两个孩子屈膝行礼道:“夫人,世子、乡君,请用茶。”
贺宁馨带着两个孩子坐到桌旁,见桌上摆着一碟子刚出炉的桂花糕,里面像是掺了荷叶汁,青翠可爱。还有一碟子红豆沙糯米粿,加了蜂蜜蒸成,闻着就是清甜扑鼻的味道。又有一碟子紫芋泥糕,切成了半寸厚的薄片,中间洒了些椰蓉碎屑。——都是许夫人送来的东阳厨娘做得。
除了桂花糕以外,别的点心在京城里面都很少见。
楚谦益和楚谦谦小心翼翼地先尝了尝红豆糯米粿,立时就被那股带着蜂蜜浓香的红豆沙吸引住了。又尝了尝紫芋泥糕,楚谦谦更喜爱这个口味,便同楚谦益一起,各自夹了自己喜爱的点心吃起来。
贺宁馨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不时说一声“慢些吃,别噎着”。那碟子桂花糕倒是无人问津。
吃完了点心,楚谦益和楚谦谦小口喝着茶,跟贺宁馨说着闲话。
“柳太姨娘身边的蒋姑姑前些日子不在府里头,最近才刚刚回来。”楚谦益对贺宁馨道,他觉得有些奇怪。蒋姑姑是下人,下人很少能私自离开主子这么长时间,除非是主子允许。
贺宁馨心里一动,问起蒋姑姑离开宁远侯府的大致时日,发现正好跟罗开潮上京来的日子差不多。想到罗开潮本来就是代表谢运过来同柳梦寒谈判的,贺宁馨便释然了:柳梦寒同谢运一样,都是宁愿躲在幕后的。只是不知道柳梦寒派蒋姑姑跟罗开潮说了些什么。
“你们暂且忍忍。再过一段日子,你们就能彻底解脱了。”贺宁馨在心底里默默地道。
楚谦谦这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