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这一边,却是以千金公主齐欢之为首,她的案桌后面,坐着三个人。她在最右面,中间便是卫星峰,卫星峰的左手边就是崔盈盈。因千金公主是跟崔家二房的嫡次女崔盈盈并嫡,所以这一桌子,坐了三个人。崔盈盈下方的桌子,便是坐着崔大郎和崔大夫人,然后是安国公安子常和他夫人诸素素,紧挨着诸素素的桌子,便是柱国侯夫人杜恒霜和柱国侯萧士及两个人,这两个人下方的桌子,就是京兆尹许绍和他夫人方妩娘。再往下,是永昌帝的黄门侍郎之一王文林和他夫人。王家的桌子下方,就是崔三郎和他夫人王芳华。王芳华和王文林都是五姓七望中的王家出身。
再下方,就是长安城数得着名号的一些大大小小的官吏,都是带着正室夫人前来观礼赴宴。
礼奏三声,太子和新太子妃一起起身,给天地祖宗供奉香烛纸马,清茶蔬果,五谷六牲。
献礼完毕,司仪才大声宣布:“礼成!筵席开始!”
东宫的内侍和宫女便手托食盘,鱼贯而入,摆在给位大人和夫人面前的案桌上。
所有的人都席地跪坐在长形案桌后方,对着陛下的方向躬身行礼。
永昌帝挥了挥手,笑道:“各位爱卿免礼,大家慢用!”
永昌帝的话音刚落,乐声又是一变,变得更加轻快优美。
一队队身穿着薄如蝉翼的舞衣的舞娘手提花篮,踩着优美的舞步走了进来,在大殿中央的空地上载歌载舞。
酒过三巡,乐声停了下来。
太子从自己的案桌后面站起来,手里捧着一个四羊鎏金嵌银铜爵,往萧士及和杜恒霜这边的案桌走了过来。
萧士及和杜恒霜对视一眼,忙站了起来,颔首恭应。
太子来到他们的案桌前站定,手捧着四羊铜爵,语带诚恳地道:“萧爱卿,孤对不住你,专程向你致歉来了。——来,孤先干为敬,望你不要被那贱人蛊惑,心生退意。”
说得萧士及和杜恒霜都是一愣。
显德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殿外风吹树梢的声音传了进来,显得殿内更加静谧。
“萧爱卿,你是不世出的将才。俗云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孤有了你,才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道理。”太子将手里铜爵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铜爵放到萧士及面前的案桌上,又道:“穆侯府的事,现已查明,是废太子妃居心叵测,故意兴风作浪,跟萧爱卿无关,跟孤也无关。真正可恨的,是在孤和萧爱卿中间挑拨离间,企图颠倒黑白的人!”说着,回头往大殿了里面又扫了一眼,对众人道:“各位放心,孤已经废了原来的太子妃,穆侯伏法,穆侯府众人被惩治,这件事就已经过去了。大家不要再提这件事,谁提这件事,就是跟孤过不去,跟父皇过不去!”字字句句都在为萧士及说话,显得他的胸襟无比宽宏。
同昨天萧士及在太极殿门口公开推卸责任,说是为太子顶缸的行径形成了鲜明对比。
众人看向萧士及和太子的目光更加复杂。
萧士及却觉得像是又被太子当众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简直无地自容至极。
那些人的目光看向他,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鄙夷,让萧士及心里郁闷异常,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太子,只好沉着脸点点头,拱手道:“太子是君,萧某是臣。您说的话,臣一定谨记在心。”
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转身离去。
萧士及和杜恒霜坐了下来。
安子常便端着酒过来,对杜恒霜道:“柱国侯夫人,你去我那边陪一陪素素可好?”
杜恒霜点点头,忙和安子常换了位置,和诸素素一起说起私房话。
大殿里面逐渐嘈杂起来,很多人都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如同安子常和杜恒霜换位置一样,三三两两地换了位置,变成男人一桌,女人一桌,说笑声逐渐大起来。
安子常就跟萧士及坐在一起吃酒。
萧士及瞥了一眼换到旁边桌的杜恒霜,见她一离开在自己身边,就眉开眼笑,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安子常见状,敲了敲桌子,对萧士及轻声道:“你别在大庭广众之下给霜儿脸色看。她是什么样的性子,难道你还不知道?”从许绍那边算起来,安子常算是杜恒霜的表哥,诸素素又和杜恒霜是闺蜜好友,所以私底下两家人颇有些通家之好的意思,安子常也经常管她叫“霜儿”,萧士及只好瞪了他一眼,低头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闷头不语。
安子常自斟自饮陪了一杯,感慨地道:“我和素素成亲的时候,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但是我们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性子,是什么样的人。她的好处和坏处,我心知肚明。她对我的好处和坏处,也是一目了然。——你呢?你敢不敢说这样的话?说你对霜儿的好处和坏处都心里有数?”
萧士及又喝了一杯酒,眼神有些迷惘,他举着酒杯,喃喃地低声道:“……在我眼里,她以前确实是无一处不好。但是现在,我发现自己看不懂了。难怪老人说,女人心,海底针。我根本看不见,更摸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