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焦急之时,一只大手落下,将他捉起,看去,那只手的主人是婖妙。
婖妙轻柔地抚摸安之头顶,“可愿跟随我一起生活?”
“呸!”安之啐了一口就想跑。
婖妙眼神一凌,捏住他的七寸便强行带走。
在暗无天日,无处可逃的密闭罐子中,连空气都是浑浊的,充满血腥味。
脚下不是土地,而是一堆尸骸混合着黏腻的血液。
安之坐在肮脏的尸骸之上,身体也被沾染得不可闻之,可他捂着饿得咕噜噜叫的肚子,根本不在乎干净不干净,杀红了眼,只要能食物,“折丹这都过得什么日子,难怪疯了。”
只因折丹是条小黑蛇,罐中毒物不敢对他动手,只得在饿的时候对其他相对弱小的下手。
如今能吃的都吃了,只剩几个最强的存活,彼此间又不敢轻易动手,只得干耗着。
大家都饿得不行了,安之有预感,他们之间的厮杀只在这几天内。
果不其然,一只金蝉沿着罐子内壁偷偷爬到折丹身边,小声道:“喂,我们合作,然后等罐子打开,我们一起走。”
金蝉弱小,能活到现在纯靠聪明才智,该挑拨离间就挑拨离间,一旦发现局势不利就立马倒戈。
折丹扭过头去,根本不屑于之合作。
可金蝉依然劝道:“现在的局势只有合作可以破局,趁他们还没想到这个层面,我们先发制人,不然都耗着,都得死。”
折丹思索一下,觉得挺对,便点头答应下来。
果然他们的合作很不错,那些从厮杀中存活下来的几个最强者都叫折丹啃食了血肉,那金蝉也叫鲜血吸食得肚皮滚滚。
金蝉躺在尸骸上,悠闲地说:“不出几日他们就会打开罐子,到时我们一起出去。”
罐中不辩日月,折丹期待着打开罐子,可过了很久,久到他再次饿到发疯,那罐子也没有被打开。
怎么办,好饿……
折丹饿得发晕,盯着金蝉吐了吐蛇信。
金蝉似也有所察觉,偷偷地爬到罐子最顶部的角落蜗着。
一场拉锯战开始了。
折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罐中唯一一个存活的,他当时已经饿得感受不到四肢了,而金蝉依然牢牢地抓在罐子顶部。
他只记得是景憧打开罐子,拿下金蝉,说:“已经死了。”
随后抓起无力地折丹送到婖妙跟前:“只有这条小蛇尚有一丝气息。”
又是戛然而止。
安之疑惑,“折丹为什么独独把这些记忆拿出来?”
跟着,肩膀被人重重地一拍。
安之冷汗直冒,转身看去,本以为来人是折丹,没想到却是位陌生男子。
他手持一把长剑,架在脖颈上,作势就要自刎。
“不要!”安之大声阻止。
可男人手起刀落利落干脆,话音未落便死在他面前。
再一次,安之又看见一个陌生男子在他面前轻生,次次毫无留恋,没半点拖泥带水,好似急于摆脱什么。
又一次……
又是一次……
已经重复了无数次。
安之受不了了,捉住锋利的剑刃。血珠顺着手掌望下滚落,他忍着剧痛,问到:“为什么?”
那个陌生说:“折丹,我不可能爱你。”
安之明了,眼前这个无数次死在他面前的人是景憧。
折丹复活他千千万万次,也忍受了千千万万地离别。
安之问:“你想着谁?你甘愿为他一次次去死。”
景憧回答:“何梦访。”
“什么?”安之诧异。
不是,这人物关系咋怎么复杂混乱啊?!
就算景憧表达自己不爱折丹,可在那之后,折丹依然在复活爱人。
安之能感受到,折丹已经对离别感到麻木,他甚至在景憧一次次中自刎中消耗了爱意。
对于复活景憧,他像上班一样,重复而机械地去完成任务。
一次……
又一次……
最后,安之看到折丹察觉了自己的变化,他歇斯底里:“哈哈哈!不可能,不可能!哈哈我爱他,永远爱他!!对,我爱他——”
他疯狂地笑着,眼角却不断有眼泪流下。
最后,他拿起留影珠,拿掉了消耗他爱意的那一次次复活景憧,又失去的记忆。
安之终于明白为什么折丹会保存这些记忆了。
那些在罐子里的记忆是他的噩梦,他不愿回忆。
对于和沈渊在昂琉的记忆,那是他的新生,又让他不忍心伤害沈渊去复活景憧。
一切到此为止,安之抽离出了记忆。
彼时赤子厄已经从水晶中救出三人,正站在身旁。
这心里终于是安稳了。
赤子厄也奇道:“本以为是陷阱,没想到只是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