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想法,是想割据滇、黔、川、桂等西南地区,做一个偏安一隅的诸侯。所以按照他的思路,在拥有一定的割据实力后,还是要与清军达成妥协,最后以一种类似朝鲜、越南那样的“藩属国”称霸西南。
至于与明廷的联系嘛,只是为了能够利用南明朝廷的残余影响力来抵挡住清军主力的进攻,从而让西军能够在西南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地积蓄实力,同时消耗清军锋锐而已。
所以,他理想中与明廷的“合作”,应当是一方面不能让明廷跑到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另一方面只对明军做一些策应之类的小规模援助,保证他们不会亡得太快,给自己吸引火力而已。
现在王夫之虽然给出了优厚的条件,同时也许诺了西军残部未来的“半独立”性,可这并不是孙可望想要的。因为在这些条件之后,有一个最基本的要求,那就是必须抗清。
而说到底,孙可望并不想和清军死磕,这与他称霸一方的目标是相违背的。
李定国似是有些看出孙可望的犹豫,他出言问道
“那依大哥所见,该当如何,才能保证朝廷不反复呢?”
李定国不同于孙可望,在由各种原因和机缘汇集的农民起义军中,李定国属于那种因为活不下去而造反,而且的确是想做一番大事业,为“苍生黎庶”而“平天下”的,也有着民军将领当中难得的长远目光。
也正因如此,当王夫之说出光烈天子那番“亡国与亡天下”的言论时,李定国就已经被说服。他本来就是抱着联明抗清的想法南下滇黔,如今明廷方面对此这般积极,他没道理不高兴。
孙可望知道,李定国的态度是事情关键,他本是想拖延此时的,可如今明廷使者找上门来,没一个理由,很难说服以李定国为首的“联明派”。
他想了想道
“除非……”
“除非光烈天子亲自出口,向我们承诺。”
“这……不就是一封圣旨的事吗?到时候这朝廷肯定要下一封圣旨的吧?”
孙可望摇头
“我说的不是圣旨,大明朝廷反悔的圣旨多了!”
“我的意思是……必须让天子亲自所有人见证下,向我们承诺。”
李定国闻言疑惑
“现在咱们也走不开啊,不可能不管军队,跑到肇庆去吧?”
孙可望看着他,轻轻道
“我的意思是……让天子来我们这!”
不如冒险一搏
“绝不可能,孙可望此人简直无君无父!”
“这是蔑视朝廷!绝无此疏!”
“流贼就是流贼,果然不可与之相与!”
“与贼军合作断不可行,王夫之妖言惑众,陛下,臣请斩王夫之!以谢天下!”
“请斩王夫之!”
“臣附议!”
自从孙可望第二天向王夫之又提出了新条件,要求光烈天子朱由榔,也就是朱由榔亲自来贵阳,他们才愿意改旗易帜,归附明廷。
王夫之一听到这“不可理喻”的要求,二话不说,直接拂袖而去。说到底,在这个年代,天子,那就是世界上最神圣的存在。
更别说,大明朝已经延续了三百多年,皇权的尊严已经深入人心,纵使此时的明廷连偏安一隅都做不到,只是一个在清军威胁下苟延残喘的“前朝余孽”,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且一个三百年的皇朝、帝国呢?
否则为什么在崇祯死后,只要能找到一个宗室后人,那些各地的官员就能马上建立一个能够获得当地士民承认、拥护的新朝廷?这就是历史惯性的力量。
而孙可望却要作为国家最高象征的天子跑到他的“贼窝”里,去做什么劳什子“承诺”,这种行为和董卓、曹操何异?
于是王夫之一回到肇庆,立刻就引起轩然大波,无数官员破口大骂,乃至于迁怒当初一力建议与西军联合的王夫之、吕大器等人。
甚至有人上述建议,先不管什么清军了,先派人带兵把这个藐视君父的“流贼”给剿了。
顺带着,大家对忠贞营这样由民军收编而来的军队也充满“不友好”的情绪。
面对这样的形势,朱由榔是真的无语了,在他原本的想象中,联合西军一事应当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通过王夫之回报的种种细节,他能够发现,虽然李定国、刘文秀等人有不小的合作意愿,但孙可望则明显有所疑虑及抗拒。
他先是觉得奇怪,因为按照原来的历史发展,西军最后是接受了流亡的永历朝廷,还把朱由榔接到了昆明……
等等,流亡?
思虑了一晚上,朱由榔大体能够猜测出孙可望拒绝合作的原因。
原来是因为他忽视了历史上南明永历朝廷与西军合作的一个重要前提,那就是那时的永历朝廷已经是个四处流亡、走投无路,没有一兵一卒的空架子了!
历史上孙可望接受永历朝廷与其说是想“联明抗清”,还不如说是想要借永历朝廷这杆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