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季枫的心里像是被大雨浇淋,他抬头看像面容悲凄的皇后娘娘,突然觉得她像是一只猛虎,已经对自己露出了獠牙。
回到东宫,以闻初梨为首的一干东宫属官都已经齐聚在那儿等消息了。
雨大风急,她们的样子都很是狼狈。
“看看你们的样子。”换了一身干爽衣裳的万俟悠让女官也找了衣服给她们都换了,“要做的事多着呢,不要自己先乱了阵脚。”
唯一形容稳妥的是闻初梨,她不用换衣服,坐在椅子上缓缓说:“殿下,陛下此时出事只怕坊间少不了流言……”
“自古皇位更迭这种事儿就是让人拿来嚼舌根儿的,先把文咏峰的案子审清楚。”
太子看向一直等在书房的楚平野。
楚平野连忙应下:
“殿下放心。”
“都说是杀鸡儆猴,那是稳妥行事的法子,孤更喜欢杀猴吓鸡,把鸡都吓死了给孤腾地方更好。”
见太子还有心情管文咏峰一事,甚至还能开玩笑,闻初梨的心也放回了肚子。
她最怕的,就是太子此时操之过急。
“此时的朝中人心浮动,不少人都会露出马脚,要是能趁机多抓几个就好了。”
大启的钱库是真的没钱啊。
手撑在桌案上,看着外面的斜雨,太子突然说:
“我要是找个太监,跟那些热锅上蚂蚁似的朝臣说,只要一万两银子能私下带他们去看一眼陛下……”
闻初梨差点儿跳起来捂住太子的嘴。
太子自己先笑了。
“要是孤真这么干,我母后说不定打断孤的腿。”
灯火悠悠,她望着灯火,面色平静,仿佛只是个无忧少女。
可事实上,她爹突然疯癫,朝上群臣环伺。
楚平野突然想起了自己去年在院子里种下的茉莉。
这样的骤雨之后,花依然会开,花香依然会在。
“另外,左右春坊也别闲着,既然户部侍郎能贪墨十几万两,就让林朵娘和孙玉瑶带着人将户部最近五年的账册找出来查。”
“是!”
“太子殿下!”
重青提着琉璃灯撑着伞快步走来:
“户部的账房被落雷击中,起火难止。”
一瞬间,闻初梨看见太子殿下的目光变得锋利又尖锐。
“看来有些人想在了咱们的前面。”
说完这句话,太子笑了。
白色的马飞奔而过,踏溅出的积水都被它甩在了后面。
户部的大门敞开,无数人看着大火在账房蔓延却束手无策。
有个户部的主簿声嘶力竭:“都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快点救火呀!”
“下这么大的雨都浇不灭这火!怎么救火呀!”
“那就眼睁睁看着账册都被烧了?”
“你要是想救你自己救呗。”
马蹄声自远而近踏破了雨声,这主簿本以为是禁军来救火,却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
“在场所有人全数塞口拿下一个不留,仔细翻找他们身上有没有异常之物。”
那主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扭住了胳膊,他奋力想要抬头,却只看见了一件蓑衣。
万俟悠带来的人是自她还是公主的时候就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护卫,见过的场面多了去了,很快就将人拿了个结实,又把户部围了个水泄不通。
火光冲天,确是如传言中那般越烧越猛不肯熄灭,万俟悠看着几乎要被烧垮的账房,又看向正在往四处蔓延的火势。
“用沙子盖火。”
“是。”
“灭火之后,将里面所有剩下的账册,连同沙子、木梁、灰烬,全部带到东宫。”
“是。”
越知微手上戴着麂皮手套,拿着一个竹筒,她靠近火场从地上弄了些水,先是闻了闻,又将手指探进去,借着火光仔细查看。
“太子殿下,水里有黑絮和油星,账房是被人泼了火油以至遇雨不止。”
万俟悠毫不意外,看着护卫们找来了沙子灭火,她转头走出了户部的大门。
“在这个时候生事定不是凑巧,今日被我母后传讯召入宫的各家,连夜去查问他们的下人,再派人回宫去找我母后,将事情说了,母后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置。”
“是。”
重紫匆匆退下,重青撑着伞到了她的身后。
“太子殿下,小心着凉。”
“无妨。”
万俟悠抬头看向被夜雨和火光同时笼罩的巷道,巷道深处幽暗森然,谁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
就如同她的前路。
闻初梨也穿着蓑衣骑着马赶来,急声说道:
“殿下,您要是此时下令封锁宫禁,又去各处府上清查下人,只怕朝中流言愈盛,对殿下您不利啊!”
万俟悠没有说话。
她父皇得了狂症一事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