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正见此时敌友尚且不明,姜木竟就将印信亮出,反应过来后对着姜木投去一个疑惑又紧张的目光。
姜木眼神示意他无事,随即摆出几分从楚霁那里学出的气势,声音淡淡道:“叫钱庄的管事出来。”
院墙下的护卫似乎并不认得此印,但却也不再对他们发起攻击。
其中一位头领模样的人对着身边一人耳语,那人随即领命而去,显然是去汇报管事了。而剩下的人却也没有放松警惕,依旧立在院墙下,对姜木和薛正做看守状。
薛正一个闪身跃到姜木身旁,这动作惹得底下的护卫齐齐将长矛对准了两人。
他却顾不得这么多,对着姜木耳语:“怎么把主公的印信亮出来了?万一是什么心怀不轨的人怎么办?”
“还记得你追的那个黑衣人吗?他身上有两仪花的味道,外头死的那些人身上也有这味道。”姜木若有所思道。
“两仪花?”薛正不懂,这又和花扯上什么关系了?
“两仪花不过普通草植,但医术古籍有记载,若是和特定的药草混合,便可成一味奇毒。中毒之人必须生活在遍植两仪花的地方,或者每日服食两仪花提炼制成的药丸,否则便会毒发身亡。这可是控制死士的好法子。”
“这些人身上没有那什么花的味道?我怎么什么也没闻出来?”薛正自然不怀疑姜木的医术,他现在是在怀疑自己的鼻子。
怎么姜木养的狗鼻子厉害,姜木自己的鼻子居然也那么厉害?
姜木总觉得薛正没在想什么好事,但依旧忍不住臭屁道:“那是,不然我这神医还要不要混了?”
姜木的医术本就高明,去年在沧州城门义诊数日,本就名声极好。待到他学会了缝合之法,救了沧州好些百姓后,便逐渐在沧州有了神医的美名。
薛正默默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姜大神医。”
“这两仪花味道极浅极淡,又少见得很。莫说是你闻不出,便是秦纵都不一定晓得……”
两人正说着,钱庄管事到了。
如若不是眼前这人的眉眼轮廓间还能隐约看出几分画像上的影子, 姜木几乎要质疑起自己的判断来。
楚霁对于桐昌城一事亦有颇多怀疑,所以在二人出发之前便将钱庄中的线人、管事、护卫统领的模样画像交与了他们。
原先二人不曾在院墙下的护卫中看见统领的身影,这才没有立时出声亮明身份。现在想来应当时也染上了时疫的缘故。
医者看人看骨, 眼前这人虽形容憔悴几近瘦骨嶙峋,全然不复画像上的从容不迫,但姜木可以肯定, 这人不曾做过易容,当是钱庄管事无疑。
姜木悬着的心陡然落下,将手中印信随即抛下。
他倒不是因着先前之事觉得冒犯才如此,而是他们虽认定了钱庄中人的身份, 可他们目前尚且处于“身份不明”的阶段。
此举不过是叫钱庄中人安心罢了。
他可不想一脚跳下去,人还没落地就被那些明晃晃的矛尖戳得前胸贴后背。
单启旁边的护卫虽非统领,但其身手亦是不俗, 一个闪身来到了单启身前, 伸手抓住印信,也挡住了可能随那印信而来的暗器。
仔细检查并无可疑后,护卫将印信呈上。
印信之上的错金工艺展露无遗,雕刻的阳刻徽记与管事腰间的那一块贴合地严丝合缝。
单启顺了一下自己斑白的长髯,随即正起神色, 拱手恭敬道:“二位请至东二院侧门处, 我等迎贵人们进来。”
听到这一句,姜木不由得有些侧目。
不愧是楚霁手底下的亲信, 这单启的警惕性还真是不错。
哪怕已然验过了印信却还是要再诈他们一句。
楚霁给他们俩的分布图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东二门靠近钱库所在, 也是守卫最密集之处。
那门平日里几乎保持紧闭, 并非可供人员往来之所。
大雍以东为尊,若不是当真见过钱庄的分布图, 任谁都会相信管事所言。
薛正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他随即朗声一笑:“何必麻烦?”
话音落下,他便发现单启的眸光果然更加和善。
随即,他和姜木相视一笑,一起翻身,极为利落地进入了院中。
见二人直接从此处进入院中,单启心下大定,这两人果真是主子派来的。
“属下多有得罪,还请二位见谅。实在是,”说到这里,单启原本放松的神情又不由得紧绷起来:“多事之秋,我们不得不防。”
单启的话让薛正陡然想起了院墙外的那些尸体:“此事稍后你再与我详说,我和姜先生在院外发现了十数具尸体,你命人速去将尸体搬回来,或许能查一查背后之人。”
单启自无不从,连忙就命身边的几个护卫去照做。
墙外的尸体他如何不知?近日来总是有人想要突破钱庄的防线,其意图并不难猜。
看着几个护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