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人也不勉强,自己吃了两颗,见病公子看着自己,这才拈起一颗送到他唇边。
病公子张口含了,蹙眉道:“这次做的太酸了。”
丽人撇了撇嘴,道:“是你吃的甜食太多,舌头都不灵了。”
病公子淡淡一笑,闭了眼睛,不再言语。
丽人看着谢彦华脚边的花篮,道:“这花真好看!”买了一枝木香簪在鬓边,又买了一枝棠棣给病公子簪上。
船行到江心,颠簸剧烈,中年夫妇怕孩子摔了,将他夹在中间。病公子又咳个不停,苍白的脸上浮起嫣红,看得对面已为人母的妇人心都揪了起来。
病公子一面咳,一面揽住丽人的腰肢,也不知是怕她摔了,还是怕自己摔了。
忽闻船家一声惊呼,四五个浑身湿透,满脸水锈的劲装大汉持刀闯进来,恶狠狠道:“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否则砍了你们的脑袋!”
江淮一带水匪猖獗,今日船少,遇上他们也不奇怪。谢彦华当然不怕他们,真动起手,这样的水匪,再多也奈何不了他。但他不想暴露身份,于是装作很惊恐的样子,抖抖索索,从包袱里掏出十两银子,哀求道:“钱都在这里,你们不要杀我!”
孩子吓得大哭,中年夫妇捂住他的嘴,跪地求饶。两个和尚也从包袱里掏出了银子,丽人看了看病公子,满脸不情愿地拿出一锭金元宝。
几个水匪却不看黄白之物,只顾着看她,好像几条饿犬看见了香喷喷的肉,满眼垂涎之色。
丽人见状低了头,一个水匪淫笑道:“小娘子花容月貌,随我们回去做个压寨夫人如何?”说着伸出手来勾她的下颌,被一把紫檀木骨的折扇挡住。
病公子一手拿着折扇,一手托着只匣子,道:“几位好汉放拙荆一马,这匣珍珠都送与你们,可好?”
水匪拿过匣子,打开看,都是极粗极白的好珠子,笑道:“哪个与你讨价还价,财宝和美人都是我们的!你小子再啰嗦,一刀结果了你!”
病公子叹息一声,手中的折扇闪电般出击,点住了最近的两个水匪的穴道,劈手夺过旁边一个的刀,架在了另一个的脖子上,同时一脚踢在第五个胸口。
他这番动作只在瞬息之间,速度之快令谢彦华都大为震撼,其他人根本没看清,目瞪口呆,不知他是怎么制伏五个水匪的。
被踢中的那个水匪倒飞出船舱,扑通一声掉进江里,口吐鲜红。
其他四个都吓得脸色惨白,冷汗直冒,被刀架着脖子的那个颤声道:“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侠和尊夫人,罪该万死,还望大侠念在小的们是初犯,放小的们一马。”
“贪心不足蛇吞象,走江湖也要明白见好就……”话未说完,病公子又咳得厉害,刀锋贴着水匪的脖子颤抖,划破了皮肉,也划破了他的胆儿。
一股尿骚味弥漫,丽人捂住口鼻,满眼嫌弃道:“让他们快滚罢,没的熏坏了我!”
病公子移开刀,解了两个水匪的穴道,道:“还不快滚!”
四个水匪忙不迭地跳入江中,浪头一翻,不见了踪影,走得比来得还快。
病公子丢下刀,坐在位置上喘息着。众人这才回过神,满心感激地捡回各自的财物,再三向他道谢。
老和尚双手合十,躬身道:“敢问施主尊姓大名?回去贫僧好替施主立个长生牌位,焚香供养,聊表谢意。”
病公子笑道:“免贵姓钟,就是你们寺里那口钟,单名一个晚字,早晚的晚。钟某不是什么好人,师父有空替钟某多念几遍心经罢。”
这话一说,多半也是个刀尖舔血的江湖人士,别人都不好细问他和那丽人的来历了。
谢彦华倒是有心结识,又怕惹来麻烦,犹豫不决之际,船靠岸了。他终究没说什么,提着花篮,告辞而去。
钟晚晴拉着阿绣走到僻静处,迫不及待地问:“得手了么?”
阿绣拿出一枚玉符,得意道:“我的移花接木手可不是白练的!”
钟晚晴接过玉符,看了又看,笑生双靥,容光焕发,哪还有一丝病态,喉结也没了,倘若换上一身女装,俨然是个般般入画的佳人。
她道:“这个谢彦华也够小心了,还是着了咱们的道。这就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阿绣道:“若不是那帮水匪令他分神,还未必能得手呢。”
钟晚晴道:“我就知道他不容易中招,所以才引来那帮水匪。假玉符撑不了多久,我得赶去天泉山庄拿经书。好了,心肝儿,你也去看看那位桑长老为人究竟怎样罢。”笑着伸手捏了捏阿绣的下颌,一副登徒浪子的模样。
阿绣拍开她的手,丢个白眼,道:“没正经的,你小心点!”一语未了,化风而去。
走在路上的谢彦华忽然想起什么,摸了摸腰间的玉符,还在,是自己多心了。
借皮囊千里寻夫
茫茫野水,巍巍青山,正是傍晚时分,山头上的老树映着残霞,几缕流云飘散在远岫间。
头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