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目光轻飘飘的,你的声音也是,“我也烧了。”
在那日上元节回去之后,你就将那些书信都烧了。
大半年来往的书信竟那般多,你烧的又急又快,火舌舔上信纸,眨眼间就将薄纸吞噬。
因着上元节,府里也很是热闹。
你独自一人坐在屋中,长夜孤寂,一封又一封书信化为灰烬。
你想,自己或许是被戏弄了。许是不知在何处得罪了长公主,竟让她屈尊纡贵地与你玩了这一场持续大半年的暧昧游戏。
或许,她就是想看你今日见到她时露出的丑陋情态。
你垂着眼,安静地看着那些书信被烧光,大半年来的来往,如今只剩下一堆灰烬。
兄长说的没错,官场最忌感情用事。
宫中没有好人,是你年少不懂事。
是你还未彻底适应兄长的身份,竟还想着将足以砍头的秘密亲口讲给戏弄你的人听。
秘密就应该烂在你的肚子里。
你的神色淡下来。
你还记得,上元节之后,长公主像是不再伪装对你的厌恶,平日见着你,多多少少要嘲讽你一番。
这些嘲讽对你来说不痛不痒,可若是你的兄长面对,他必是要恼火至极,要与长公主撕破脸才好。
如今半年过去,你因为一开始长公主的戏弄而愤怒痛恨的心情也淡了不少,竟还能与她坐在这破庙中谈起那些交往了大半年的书信。
想到这里,你唇角微勾,露出一个似嘲讽又似感慨的笑。
你抬起眼,却发现长公主正盯着你,眼珠稠黑,火光跃动,却不能给她的眼眸添上半分温度。
你的笑渐落,听见长公主开口问你,“你都烧了?”
她讲得很慢,像是在确定什么,落在你身上的视线,复杂至你无法理解。
你点了点头,“跟殿下一样,都烧了。”
你垂下长睫,拨弄着火堆,“这些东西留下来,很危险。”
若是被人发现,加以利用,恐会生出事端。
齐玉的心像是被人撕扯成好几半,让他再说不出话。
他知道这样才是对的。你们彼此厌恶,那些书信本就不该留下。
那日上元节,他可没有错过你在看到他后,脸上难看的神情。
可他又忍不住想,危险?怎么危险?
他是长公主,你是太子伴读,无人知道他是男子,就是有人看到那些书信,也只会惊讶于你们之间居然会有着这么一段暧昧的过往。
或许还会有些爱嚼舌根的宫人道你要成为长公主驸马,这如何就危险了?
他都没说,若你张大人真成了长公主驸马,危险的该是他这个胆敢隐瞒真实性别的长公主!
不知名的怒火伴随着丝丝缕缕的委屈咬住他的心尖,齐玉的目光钉在你冷淡的侧脸上,眸底横生戾气。
他心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
他想狠狠揪住你的衣襟,迫使你将目光重新放回他身上。想将你强压于这破庙稻草地上,你生起的火堆会被他踩灭,唯有月光会从漏洞的屋顶钻入。
他跨坐在你的腰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你淡然的神色会因为他的举动破裂,一直萦绕在他与你之间的尴尬氛围也会被打碎。
他想说,你连谎都撒不好。
不愿与他再有交集便是不愿,何必用如此撇脚的借口。
那些念头闪过得极快,他还未来得及感到恶心就烟消云散。
最终他只是站起来,走到了一个离你最远的地方,纠结了许久之后,还是席地躺下了。
你看着长公主的背影,不知自己怎么又惹到她了。
更深露重,离火这么远,长公主这身娇体贵的,别着凉了。
你低叹了口气,知道她不喜自己,定是不会理会自己的话的,便没有开口。
第二日。
齐玉这一晚上睡得很不好,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庙外日头已经升起,庙门大开着,日光便爬入了庙内。
齐玉心中猛然一惊,坐起身,有衣物因为他的动作而从他身上滑下。
是你的外衫。
许是担心他夜里觉得冷,便给他盖上的。
齐玉捏住外衫一角,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
清晨日光中飘着细微浮尘,齐玉张手抓了抓,觉得今日可真是一个明媚天气。
他从地上站起来,紧皱着眉嫌弃般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手上还紧紧捏着你的外衫。
猛然,他动作顿住。
他忽地想到,你会给他盖外衣是将他当成了需要照顾的女子。即便他嚣张跋扈、暴虐无常。
你能在这二人独处的破庙中为他披衣,日后也会对他人如此,甚至可能更周到、体贴。
手上的外衫险些被齐玉揉成一团,他走出庙门,便看见你正立在日光下。
你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