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的物价出了名的高,挪威也不例外,但时骨还是在药店买了药,近乎麻木地刷完信用卡付了款以后,他推开门,原路返回酒店。
如果他有一根体温计的话就该知道,他自己出去买药并没能让他的体温降低,反而让他的温度升高了不少,回到酒店以后他整个人都被烧的通红,把正在打游戏的金呈新吓了一跳。
时骨按照医嘱吃了药,没有回到床上躺着,金呈新给他烧了一壶热水,插着腰站在他面前,“时哥,要么你躺一会儿吧,感觉你病的不轻,要是明天还这个样子的话,你怎么去追极光呢?不就白来一趟了?”
“我没事。”时骨不想让他担心,强撑出一抹笑容:“而且我也不困,出去透透气。”
“对了,”临出门前,时骨把手指抵在嘴唇边,指了指旁边的套房,“别告诉她们两个,没必要让她们担心,我就是有点发烧,不影响明天的行程,没关系。”
金呈新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不知道他这生病了就想要出门到处逛的毛病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家酒店有一个面积不大的露台,在最顶楼,可以供住客们欣赏市区中心的夜景和冰雪风光,时骨裹了一件厚外套,拿着门卡乘坐电梯来到露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空间里呼出一口长长的白气。
露台上只有他一个人,现在并不算是旅游旺季,时骨挑了一张避风处的座椅坐下,抑制住微微发颤的双手,点了一支烟。
滚烫的火光在黑暗中闪烁着,烟蒂忽明忽暗,映亮了时骨的脸,他的脸颊被烧的通红,这会儿迟钝的感官终于感受到了冷意,可时骨依然没有想回去的意思,反而是裹紧了外套,靠在了冰凉的椅子里。
闻寒洲拒绝自己的请求,时殊婷昨晚的那通电话,梁辉的脸,今天目睹的这场车祸,以及发烧生病的自己。
时骨有点牙疼,他也不想想起这些事,可这种烂事就像是驱赶不走的苍蝇,在他的脑海里盘旋浮现,久久不能消散,烦得他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双手慢慢爬上滚烫的脸颊,时骨喟叹一声,遮住了他的双眼。
为什么他从来都不是幸运的那个,为什么每件事情都会事与愿违,每次他都会见证那个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发生。
时骨不知道,也很困惑。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从来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只是一点小小的请求,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心愿,老天都不肯满足他,也从来不曾让他感觉到一点幸福。
哪怕是别人施舍的也没有。
无边的黑暗前是一片到处飞舞四散的彩色光点,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响彻在时骨的耳边,可时骨并没有管,他只是慢慢地抽了一口烟,漫不经心地回过头,看了一眼这脚步声的来源处。
只是一眼,时骨就愣在了原处,直到一截滚烫的烟灰掉落在他的衣服上,他隔着布料感受到烫意,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把那截烟灰拂落到地上。
他怎么觉得,这个人长得这么眼熟。
露台上有两盏不算很亮的灯,一盏在时骨的头顶上方,另一盏挂在露台的入口处,那人正面面向着时骨,深邃的五官和高挺的鼻梁被灯光映照出流畅立体的轮廓,那一点泛着绿意的眼睛在黑夜中格外明亮,扫向时骨时带着几分慵懒的漫不经心。
“……”
直到第二截烟灰掉落在衣服的同一个位置,时骨这才站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风雪,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站的离自己不远,神情同样意外的闻寒洲,动了动嘴唇,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他没记错的话,这里是在挪威特罗姆瑟,而不是在巴黎。
无论他在哪里遇到闻寒洲,只要是在巴黎或者是法国,时骨都觉得没那么离谱,可现在这是在北欧,在北极圈以内,他居然能在特鲁姆瑟偶遇闻寒洲,无论如何,这都是极小概率的事件,至少不能,也不应该被他遇到。
但他偏偏就是遇到闻寒洲了,在挪威风雪交加的夜里,在他情绪和身体状况都最低迷的时候。
后者脸上露出几分意外的神色,朝着时骨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黑色大衣,双手插兜,浑身上下裹挟着冰凉的风雪气,夹杂着好闻深沉的男士古龙水,顺着凉风吹入时骨的鼻腔。
还是时骨最先开口,因为感冒的缘故,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闻教授,这可是在挪威,不是在巴黎,你怎么在这里?”
这次闻寒洲没有不客气地呛他,只是停顿片刻,回答道:“我有学术性会议要开,就在这里。”
时骨无声地哦了一声。
看来闻寒洲是真的没骗自己,他的开会地点就在特罗姆瑟,而且好巧不巧,还和他们住到了同一家酒店。
“你生病了?”借着时骨头顶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