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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衣服看起来很旧了,领口松散,傅萍一扯,就露出一片丰满雪白的肌肤。郭妍生了傅萍后胖了些,却不觉得粗笨,反而更珠圆玉润了。郭妍气得打了傅萍的屁股一巴掌:“那是气话。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许再这么说了?”傅萍吓得哭起来,趴在郭妍怀里,泪水打湿了她胸脯。傅卫军吓得连忙比划:“别折腾孩子。”郭妍叹了口气,又哄傅萍,“我也不想吓着萍萍,可总忍不住。这几年,一直是我一个人带她长大,又当爹又当妈。你走了,我爸就说,要么跟你彻底断了,跟他们回南方去,重新找个人嫁了。如果我还是等你,他们就不认我了。我也是倔脾气,真就留在桦林了。”她低下头,替傅萍擦去泪水。看妈妈缓和了,傅萍又乖巧地看着妈妈,小手抓着她的手指:“妈妈不哭。”

傅卫军咬着下唇,几乎可以尝到血的味道。“那你爸妈还好吗?”傅卫军比划道。郭妍抿嘴,想笑,却惹得更多的眼泪:“还好。很久不联系了。他们还给我寄钱,我一分也没要。我这么不孝顺,这么让他们操心我哪里敢要他们的钱。”傅卫军沉默了很久,他本以为他的眼泪早就流干了,低下头,手心碰到脸,却濡湿一片。

“你害惨我了。”郭妍看着他,表情却是笑着的。傅卫军看着她,不知道如何回应。女孩子总是这么复杂,说着恨他,再也不来看他了,却还是生下了他的孩子。说着被他害惨了,却还笑着。“对不起。”这是傅卫军唯一可以说的了。郭妍摇了摇头:“谁要你说对不起我”话到嘴边,最难说出。像是自嘲一笑,“我和萍萍等你出来。”

该劝过的,郭妍早就在四年前劝过了。说再多,也是话多不甜,胶多不黏。确实,一句“等你出来”,四两拨千斤。如果不翻供,傅卫军不可能出去了。为了结案,为了稳定民心,一定会关他到死的。目光流转到傅萍脸上,小丫头怯怯的。傅卫军努力伸出手,挣扎着想把手贴在玻璃上,却被狱警喝止了:“傅卫军!注意态度!”郭妍站起来,时间到了,不得不走,“我先走了,我等着再来看你。”两个狱警上来,抓着傅卫军的胳膊想把他押送回去,傅卫军挣扎,发出哑声的嘶吼——一个哑巴的怒吼,比一群同时吼叫的狮子更震耳欲聋。郭妍最后看了他一眼,虽不忍,还是走了。

傅卫军翻供了。

四年了,不管再怎么审讯,他坚持说绑架杀人案就是他干的。一朝翻供,桦林全城,包括全国上下知晓香港富豪被绑架案的群众,一片哗然。因为迟迟没有找到傅卫军就是凶手的切实证据,他的供词中也有很多部分和案情的真实情况有较为明显的出入,经过半年的审理和进一步调查,宣判傅卫军无罪。

和外界隔绝了四年,离开桦林监狱,能带走的东西不多。一条毛巾,一个水杯,还有一个笔记本,上面歪歪扭扭写满了郭妍的名字,这就是傅卫军的全部身家了。

那天风很大。郭妍穿了一件半旧的驼色大衣,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她丰润的臀部,紧俏的腰肢,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哪怕最保守的衣服包裹住,还是风情万种,不是妩媚风情,是宛如初见的羞涩。“傅卫军!”她喊。她化妆了,所以今天没哭。

握着他粗糙的大手,郭妍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拆开包装,是个助听器。“我给你买的,牌子一般点儿,现在钱都得攒着给萍萍以后读书呢。”她自言自语地,踮起脚,给傅卫军把助听器戴上了。一阵蚊鸣般的嗡嗡声,傅卫军下意识皱了皱眉,郭妍唯恐他戴的不舒服,凑近问他:“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一如往昔。她还是那个笑着的姑娘,总是让傅卫军弯下腰,她再凑过来,对着他助听器窃窃低语,有的时候说“我喜欢你”,有的时候说“我想你了”。只是那个买东西从不在意价格的姑娘,也成了学会攒钱省钱的女人,傅卫军感觉头脑晕晕乎乎的,好像是怦然心动,好像是愧疚。他忘记了,从哪里读到的,说年轻的女孩嫁了人,尤其是生了孩子,就从珍珠变成了死鱼眼珠子,所有光泽都丢掉了。郭妍算是死鱼眼珠子了吗?也许吧,她胖了些,不像以前那样神气了,衣着朴素,看起来很久没有买过新衣服了。她身上还是很香,只是没了昂贵的沐浴露香气,而是肥皂那种内敛的,让人安心的气味。

感觉傅卫军一直看着她,郭妍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她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从没在任何一个男人面前觉得无措过。她总是那个穿着最时髦的衣服,踩着高跟靴子,翩翩然略过那些对她暗自欣赏的男人面前,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们。但现在在傅卫军面前,在桦林萧瑟的风里,她第一次感觉畏缩。“怎怎么了?”郭妍抬眼,小心翼翼地问。傅卫军没说话,嘴一撇,哭了。把郭妍搂在怀里,眼泪落在她的发顶。郭妍愣了愣,才抱住了他。

“孩子呢?”傅卫军用空闲的那只手比划。

郭妍轻轻从他怀里起来,挽着他的胳膊,“萍萍在家呢。今天你要回来,我就没让她去幼儿园了。”

一路无话。风吹起被随意丢在地上的桦林日报,头条还是:《桦林香港富商被绑案最大嫌疑人翻供》。傅卫军看也没看,一脚踢开了。

郭妍的家,是厂区学校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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