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珮同萧暮走得近,他自然耗费一番心力,派人去查了查陈子珮的背景,结果出来时却也让他略吃了一惊。
陈家历代经商,甚少有读书人。虽然长烨开朝来便允许了商人可弃商从仕,可时人拜金之风盛行,很多读书人从仕,也只是为了爬上更高的位置,好谋取利益,或者卖弄钱财,待价而沽。
陈子珮却是陈家的一个异数,他自小喜爱读书,被父亲逼去学习敲算盘记账,却怎么也学不下去。后来总算是要死要活地让父亲同意了他进京修学,七岁时便离开云州,去到云京。
他为人聪颖,精明能干,处事圆滑世故,当年高中探花,骑马而过云京时,也惹出了一片桃花债。
楼湛面无表情,全无信任:“……凭他。”
那么一张开口欠抽的嘴。
萧淮笑而不语。
青枝收到萧淮待命的信后,便在邑南一家客栈里待着,闲不住了才出去晃悠晃悠。是以楼湛和萧淮才一进邑南城,就碰到了到处晃悠的青枝。
十几日不见,青枝对两人都甚是想念,扑过来就喊:“主子!……”
目光敏锐地扫到楼湛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青枝一眼就看出了是靖王妃平日里戴着的那个,当即心下一惊,全部明了,克制住自己,带着一阵风站在两人面前,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世子妃好!”
楼湛:“……”
楼湛:“……!”
楼湛整个人都懵住了,身子也僵硬了,愣愣地看着青枝说不出话。打死她也没想到青枝扑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这个称呼……
她同萧淮都还未成亲好吗!
萧淮倒是眉头一舒,听得心情愉快,笑意盎然,甚至和颜悦色道:“这几日如何?追得可辛苦?受伤未?”
青枝受宠若惊,却也隐隐感觉自己掌握到了让萧淮高兴嗯法子,心情也不错:“主子都请放心,旁人信不过,还信不过属下吗?”
楼湛默然地盯着这笑得灿烂的主仆二人,无言以对:“……”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客栈行去。
到了客栈,青枝先四下检查了一番,确认隔墙无耳,才脸色一肃,道:“主子,当日属下追至邑南,快要入城时,青砚突然杀出来拦住了路。打退青砚后,我循着夜光粉末的踪迹追到了陈家附近。”
楼湛眉头一皱:“陈家?”
陈子珮的家族,当不会是包庇陆潜了吧?
“是,世子妃。”
楼湛口里的茶水差点喷出去,艰涩地咽下,脸色有些可疑的红晕:“……青枝,管好你的嘴。”
她总算是明白萧淮这般大度的人,为何有时也会被青枝气到无语凝噎了。
青枝嘻嘻一笑,并不答应,也不改口,转而道:“我发现断了线索后,便直接潜入陈家搜索了一番,连地下暗道都探过了,就是没找到人。”
连青枝都没找到,看来不是陈家窝藏了陆潜和那个鬼面人。
楼湛稍稍松了口气。
又听青枝道:“对了,原来陈子珮陈大人还有个孪生哥哥,在陈家把持着很大的权力,怪道云京的陈府那么奢华。”
陈家财力雄厚,支持一个在云京当官的子弟也没什么。楼湛哭笑不得,陈子珮平日里只对戏楼里唱戏唱得好的戏子出手大方,对友人都是精明吝啬得很,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厚的家底。
商议了一番,如今时间不等人,由不得再游山玩水般慢慢逛,萧淮决定过了今晚,明日便渡河到平漓。
晚上楼湛不怎么睡得着觉。
细细一数,已经离开云京三个月。这三月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渊源出乎了她的意料。
前世很多不得解的谜团昭然若揭,她知道了父母的死因,知道了仇敌,知道了一直守在身后的江家。
十年前,若不是父母在楼息面前身亡,他也不会性情大变,夜夜惊梦,只能靠着酒水才能安稳睡下。
而楼家,也不会走到那个境地——
仇恨仿若一把磨得锋利的尖刀,在心中捅着,让人鲜血淋漓,痛苦难忍,恨不得将这尖刀取出,手刃仇人。
她辗转反侧,不得入眠。正在此时,屋顶突然传来轻轻的交谈声,细若呐蚊,只是借着万籁俱寂的黑夜,才有只言片语漏出。
楼湛眼神一厉,凝神听去,隐约听到了“时机成熟”“下杀手”一类的私语声。
那声音有些耳熟,楼湛撑着额头想了一会儿,背后猛地一寒。
是青枝。
青枝在和谁交谈?
什么待时机成熟,便下杀手?
另一道年轻的男声楼湛从未听过,只一声简短的“你也小心”,便没了声音。
楼湛额上冷汗都出来了,不可置信地在黑暗里瞪大了眼。
不,不会。一定是听漏了什么,青枝同萧淮从小一起长大,说是主仆,更似好友。他保护了萧淮十几年,怎么可能轻言背叛。
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