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叫阿霞,这还是沃尔夫告诉琅的。
琅一开始还担心沃尔夫一个人做事会不会出岔子,但沃尔夫很让人省心,她从终端下载了农庄基础设施的清单,她开始一项项的对着清单来核实设备的情况。阿霞要忙着收获,她只能抽出很短的一段时间来陪沃尔夫工作。沃尔夫便一个人在偌大的农庄里来回穿梭。当第一个晚上她回到琅的身边时,沃尔夫发现她白皙的皮肤晒得发红,脸色甚至有些蜕皮。沃尔夫灰头土脸的,像是刚从土里钻出来,白色的制服也脏成灰色。琅有些心疼:“你怎么不带个帽子。”
“我没找到。”
琅拄着拐杖,在医务室里转了一圈,确实没有发现合适的帽子。她又问沃尔夫:“农庄这么大,你全靠自己走吗?怎么不骑个车?”
“我不会。”
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沃尔夫不解地望着她,琅连忙解释:“怎么他们训练顶尖杀手的时候都不训练怎么骑自行车吗?”
沃尔夫涨红了脸,她也不想被琅瞧不起:“我会开飞机,也会开车!”
“哈哈哈哈哈哈哈。”琅边笑边从衣柜的某个角落里发现了一顶老旧的牛仔帽。她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扣在沃尔夫的头上,沃尔夫很不满地拿下帽子:“好脏,不知道谁的,我不要。”
阿霞晚上会带着饭菜来看望琅和沃尔夫。她们在医疗室外的空地摆了张桌子,就这背后巨大的探测灯来吃饭。阿霞的手艺相当不错,对于平日吃惯了速食和快餐的都市人来说是少有的享受。她还带来一大瓶私酿酒,为的就是能让业务员心满意足。
私酿相当辣口,酒劲一下子贯穿琅的天灵盖,使她忍不住又多喝了一杯。推杯换盏后,阿霞的话变得更多了。她开始回忆往事,开始讲述自己年轻的故事。她得意的说自己也曾考上大学,系统允许她继续回到都市里工作。“当年就叁个外环人考上大学了,我可是其中一个。”
“那你怎么没有留在都市里工作呢?”
阿霞摆摆手:“在城市找过工作,做不下来,还是种地舒服。每天想什么时候工作就什么时候工作,累了想休息就休息。”
琅又不是没看见她这两天天不亮就去地里耕种,正午和下午过于炎热无法耕作,就半夜去收割麦子。琅不觉得农民的生活比城市人要自由或轻松。野外的夜空群星闪烁,新月如钩,远方是成片的麦子,这一切都像一副精美的油画。阿霞望着远方出了神,仿佛在自言自语:“为什么你们都觉得远方很美好?我出生在这里,父母也出生在这里,我们没犯过错,但我们出生的身份便是罪。在我小时候,除了种地,我的愿望便是给农庄添一个马厩,养一匹骏马。我没做过什么伟大的梦,那些睡在最中央的人上人,他们说自己值得拥有一切,因为他们拥有最顶尖的才能。可是,当我和我那些大学同学交流的时候,他们的父母也都是大学生,他们从小接触最科学的教育方式。当他们在吃牛排的时候我在和父母捆着麦子。可我不羡慕,真的一点不羡慕。谁叫他们的父母从未犯过错,谁叫他们会投胎。这都是命,而我的命就是回到这里。”阿霞说到这,突然望向琅,琅觉得她看起来极其陌生,脸上丝毫没有之前的谄媚之情:“你又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我”酒精麻痹了她的大脑,使她没法思考,她下意识回答:“我是曙光城人,我想回家。”
“那你怎么不回家。”
“我不知道我家在哪。”
沃尔夫在用筷子拨弄着饭菜,她不太会使用筷子,总是夹不起面前的肉。她此时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琅。
“这里就是我的家。”阿霞笑着指了指面前的麦地,紧接着,她重重的叹了口气:“你怎么连家在哪都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想回家,可是,可是我已经走得太远了,早就回不去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为什么总是要离开呢。这里有你们可以生存的一切,为什么还要向往一辈子都不能得到的东西?”说着,阿霞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琅不再说话,她静静的喝着酒,她的舌头已经感受不到辣味,她只觉得浑身热的难受。远方,好像有一串串星光落入地平线上,发动机的轰鸣与人群的喧闹声震耳欲聋,琅以为是遇上夜晚出行的百鬼。
这种车队在外环十分常见,他们是一群法外狂徒,通过在外环掠夺资源而生活。公司对他们漠不关心,只要他们不损坏公司的财产,他们可以尽情的在这里犯下滔天罪行。这些人大摇大摆的进入农庄,开始掠夺补给。他们从医务室门口走过,只是撇了一眼醉醺醺的几人,什么也没做,直接闯进医疗室开始抢夺药品。琅清醒了大半,慌张的张望,确定自己并不是喝醉产生了幻觉。她疑惑怎么农庄的防御系统为何没有任何的反应,而阿霞怎么也表现的如此的淡然。一个明晰的答案从她脑子里钻了出来。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愚笨,怎么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都没有发现。
她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酒精会损害大脑,那么酒精会毁掉指令吗?”琅偶尔会这么想,这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