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江边那个美人?”
卫蔷指给息蕊看:“嫂子你看,那美人是不是长得极好?我正是因为他,才觉得白衣都好看了,不然怎耐烦穿这种衣服?”
息蕊轻笑:“是极好,我当年看你兄长第一眼,也觉得他着实是个美人。”
“美就是美,我总觉得他和我这剑颇有些缘分。”
那厢,少年郎放下酒盏,也看见了正与人说笑的卫蔷。
两个白衣少年四目相对,竟然都笑了。
席间高坐的陈伯横看见这一幕,转头看向对座之人。
“姜假仙儿,你家的那个外孙女,跟这沈家小郎君倒是般配。”
姜清玄没说话,一子落下,吃掉了陈伯横的大龙。
陈伯横:……
“聒噪。”姜清玄如此说道。
……
卫蔷到底是没有看出这崔三郎有什么不妥当,倒是卫茵终于下定了决心,在与父母恳谈过一夜之后,取消了自己与崔三郎的婚事。
有崔瑶在其中调停,崔家并未将此事闹大,长安城里也没什么流言。
之后,卫茵便在家中清修了起来,俨然是要做个女道。
“阿茵,不如你跟我一起出去走走。”
做阿姊的真心是不想她自苦。
定远公府中最守礼的少女笑着问:“阿姊能带我去哪儿?”
去哪儿?
“咱们去看长城?要不就去吴越看看?和小时候一般骑马,阿爹也要回云州了,咱们可以在北疆四处看看。”
卫茵垂下了眼眸:“我不曾想过这种日子。”
“嗯?”
誉满长安的少女看着自己桀骜难驯的姐姐,又仿佛在看一个妹妹:
“我以为……我应该是像书里那般活着。”
“书里?什么书?”
“就是,我曾看过的书里,点茶温酒,柴米油盐,家长里短,寻一个合适的人过一生。”
卫蔷摸了摸下巴,反问卫茵:“什么是合适的人?什么又是应该如何活着?”
“是啊,什么是合适?什么是应该?”卫茵垂眸浅笑,“我以为合适就是合适,应该就是应该,有个人出现,样样皆是恰当,便是合适,我遇到了你们,成了卫家女儿,便过着国公府女儿该过的日子平顺一生,就是应该。”
她一点点地攥紧了手里的书册。
“可我不甘心。”
再抬起眼,她的眼眶里是红的:
“阿蔷,我竟然是不甘心的。”
她哭了。
“我虚活半生,庸庸碌碌,随波逐流,我对自己说我是个普通人,谁都喜欢我,我洋洋得意,可我又害怕,我就重走一条不会出错的路,崔家家世清正,崔姨是阿娘的密友,崔三郎也是会将我尊敬的君子,我又不甘!我为何这般?阿蔷,你知道吗?我为何会这般?”
卫蔷抱住自己的妹妹阿茵:
“我见过许多人,大抵都是这样,心中有欲,脑中有惧,畏欲恨惧,辗转不休。”
门外,卫薇难得摘了花想来安慰阿茵,看见这一幕不禁惊呆了。
阿茵竟然会哭哦!
阿父阿娘大兄嫂嫂连小阿瑜都更喜欢的阿茵,竟然会哭!
“阿茵你别哭。”挎着花篮的小姑娘绕着自己阿姊转了半圈,又求助地看向阿蔷,看着看着,自己的眼睛也红了。
“阿茵你有话你就说出来,是不是小红点儿没了呀?我这几天都没再去喂它了!我再去买一条赔你可好?”
小红点儿……
为什么会提起一条鱼?
阿蔷哭笑不得,对着阿薇招招手:“你来抱抱阿茵。”
“啊?”
阿薇小心走近两步:“我抱了阿茵你就不哭了?”
小姑娘刚抱住阿茵,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终究是阿蔷无奈地搂着自己的两个妹妹。
“既然不知前路,咱们就去走一走,看一看。”
……
卫蔷再次离开长安的时候戴上了卫茵和马都骑不稳的卫薇。
她们走了很多地方。
遇到了很多人。
遇到了很多事。
也经历了很多的事。
卫茵成了婚,又与人和离。
卫薇性情越来越跳脱,喜欢她的男人也越来越多,她却一直不肯谈婚假,只躲在两个阿姊的身后仿佛乖顺,她的阿姊们却知道她早有好多入幕之宾。
卫蔷倒是一直没有成婚,她有很多知己,比如沈秋辞。
隔水相望便觉欢喜。
可以相亲,
也可不必相亲。
天下渐渐混乱起来,喝着人血的世家盘踞在九州之上,日益颓朽的皇庭压榨着百姓的最后一滴血。
“阿蔷,咱们造反吧。”阿茵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各种配方和图纸拿了出来,她找到了自己的前路。
“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