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安听他一股子哀怨,失笑一声,“我只是忘记跟你说了。”
“这种事你都能忘记!”游子昊惊呼一声,“你怎么不忘记吃饭、忘记睡觉!”
听着好友碎碎念,陆时安只能安抚他,“是我错了。只不过我也没想到傅先生会这么大手笔。”
他昨天被送回来后,情绪异常兴奋,一口气将白鲸画好,倒头就睡了。
“傅先生?”游子昊听到这个,惊奇的问:“是上次跟你来医院那位?”
陆时安嗯了一声。
“哇!”游子昊尖叫了起来,“时安,他肯定对你有不可告人的企图。”
不然哪个人肯花这么多钱在一个普通朋友身上。
就算他有钱,他都舍不得在好友身上砸一百万。
那可是一百万,不是一百块。
“他肯定想追你!”游子昊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情绪激动的无处发泄,最后信誓旦旦的说出这句话,“有钱人就喜欢拿钱追人。”
他见过其他学院有富家少爷追人用百元纸币折成玫瑰花装满了一后备箱,又土又俗气。
还是这个傅先生会玩。
“他知道你是美院的学生,投其所好在你的画作上,不就是居心叵测。”
“天呐,我家时安这是被个大佬看上了,马上就要嫁入豪门,走上人生巅峰了。”
陆时安被他这跳脱的思维给整无语了。
“收起你脑子里那些胡思乱想。”他不得不开口打断他,解释道:“傅先生他只是喜欢我的画而已。”
“你确定只是喜欢你的画,而不是喜欢你这个人?”
医院里,夏燃躺在高级病房里,一张漂亮精致的脸惨白一片,毫无血色。
这一次突然发病,又急又凶,闻君兰根本无心再管画展的事宜,直接都交给了工作室的人,一直日夜不休的陪在医院。
夏廷筠皱着眉推开病房门进来,见她靠着椅子闭着眼,放缓了脚步。
“妈。”他走过去,低声叫着。
闻君兰睡得不深,听到声音,立即睁开眼睛。
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显然这两天担惊受怕让她整个人精神高度紧绷着。
“是你啊!”看到叫自己的是大儿子,闻君兰还有些恍惚。
“妈你这两天都没休息好,要不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夏廷筠见她满脸憔悴,担忧的说道,“至少回去能睡得舒服一点。”
医院里并不是没有休息的地方,只不过有一点动静她就会醒过来,根本无法安心休息。
“我哪里睡得着。”
闻君兰望着躺在病床上脸色如同床单一样白的小儿子,一颗心脏就跟被人狠狠拿榔头敲了又敲,一阵阵的泛疼。
“我宁愿这些痛苦都是我受的。”她的声音里包含了太多自责和心疼,层层绵绵,像汹涌的海浪一下子冲向了伫立在旁的夏廷筠。
夏廷筠屏息了一瞬。
他妈妈对夏燃的偏爱他从小看到大,只因为夏燃自出生就带着这样一个时刻威胁着性命的炸弹,不知道哪一刻这颗炸弹就不受人控制,轰的一声爆炸。
这种倒计时的生命让夏家人无限宠溺着夏燃,几乎是能满足的一切都满足了他。
然而事事不可能尽如人意。
夏燃这一颗心脏太小,容不下微粒尘埃。
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自然,他平静的说:“妈,这也许就是他的命。”
“他的命不好都是因为我。”闻君兰有些哽咽道。
夏廷筠只她这是又想起当年的意外,心疼的搂住她的肩膀,给予安慰。
“妈,你已经尽力了,不然当年他可能都来不及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夏燃已经是幸运的了。
这样的疾病若是出生在一个普通人的家庭里,哪还能这样有专家团队来救治他。
可能连长大成年都是奢望。
“可要不是我不够小心,也不会导致他早产出世。”闻君兰始终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夏廷筠抽了张纸巾递给她,闻君兰接过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心疼和自责已经慢性折磨了她二十年。
她娇宠着夏燃,不仅因为这是自己心爱的小儿子,同时也是在弥补着自己对他的亏欠。
她作为一个母亲,亏欠了自己的孩子,没有能够给予他一个健康的身体。
让他每一天都活得小心翼翼、担惊受怕。
无法如一个常人那般肆意张扬。
夏廷筠看了一眼安静沉睡的夏燃。
这张脸也只有在这个时刻看起来还有点惹人怜爱。
小时候会跟在自己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小男孩,不知道怎么就长歪了。
他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掩下那些复杂的情绪,对闻君兰说:“顺利出世又如何?妈你忘了小姨的孩子了吗?”
闻君兰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件事,拿在纸巾擦拭的手都僵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