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也是可怜,她娘前段时间病重,七八岁的她便日日夜夜服侍着,能不瘦吗。”庄妈妈看着宝儿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这孩子随她娘,是个重情义的人,老奴看她自小就没了父亲,如今唯一的娘亲又去世了,所以这才想着叫她来老太君身边服侍。”
见老太君不开口,庄妈妈又说道:“宝儿的娘红珠虽没在老太君跟前服侍过,但这么几十年来老奴是看在眼里的,是个老实人,她的孩子想必也不会差。”
“宝儿这名字不好,光咱们侯府就有好几个叫这个名儿的了。”老太君揉了揉吉烟的脑袋,笑着说道,“以后你就叫吉烟可好?”
“吉烟?”宝儿嘴里轻轻念叨了这两个字,觉得好听极了,“以后我就叫吉烟了?”
“可不是嘛!”庄妈妈一听就知道老太君是首肯了,连忙拉着吉烟给老太君磕头,“吉烟以后可要好好服侍老太君啊!”
吉烟刚给老太君嗑了头,门外就发出一阵响动,庄妈妈往外张望了一番,笑着说道:“世子来了!”
说罢,吉烟便见一少男被奴仆们拥簇着走了进来。吉烟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他穿着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腰间挂了一枚拳头大小的玉佩,随着他的步伐来回晃动,他的眼睛眼睛像是宝石一般闪闪发亮,黑漆漆的就像漩涡一般,让人看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睛,即便他脸上苍白,双唇毫无血色,可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光芒。吉烟觉得,他一定是从画里走来的。
“谦儿过来了?”老太君见到自己的长孙,眉眼间更是溢满了笑意,“今日的药可服用了?”
“都用过了。”洛谦虽体弱,但身量却极高,十岁的小孩儿身姿提拔欣长,可以预见再长年年岁会是如何的风采卓越,“她是谁?”
洛谦指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女孩儿,问道。
“她叫吉烟,以后就在咱们致远堂服侍了。”老太君看着洛谦脸上一丝血气儿都没有,心里暗自酸楚。这孩子一生下来就得了弱症,这些年也病痛不断,全是靠名贵药材来吊着命,大夫还曾说话,估计这孩子活不过二十岁。如今也磕磕碰碰地长到了十岁,可每日都药丸不理身,好好的男孩儿现在浑身是药味儿,再对比生龙活虎,每天跟着师傅学功夫的洛铮,老太君便觉得心酸。
“吉烟……”洛谦舌尖滑过这两个字,简单而清新,“真好听。”
一晃就是八年,吉烟已经从当初的黄毛丫头长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儿,青丝如瀑,时常插着一朵晨间摘下来的花儿,可浓密黑发下的一张干净白皙的脸庞却比鲜花娇艳多了。吉烟拿着一卷画轴步伐情况地走进了洛谦的书房。
“大少爷?”吉烟轻轻推开门,看见洛谦一人坐在书桌前看书,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于是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轻声说道,“谦哥哥在看什么呀?”
洛谦回头,见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便笑开了,“看些杂书。”
“杂书?”吉烟挑了挑眉毛,一把抓起洛谦书桌上的书,“《西厢记》?谦哥哥最近看不看诗集看这个了?”
“这个比起诗集,也另有一番滋味。”对于吉烟出格的举动与言语,洛谦并没有斥责,反而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十分享受吉烟与他之间跨越了鸿沟的亲昵,“你怎么过来了?”
“你看这个!”吉烟献宝似的把手里的画轴捧到洛谦面前,“这幅画裱好了!”
洛谦结果了画,缓缓展开。里面是一个白衣男子盘腿坐于竹林之下,身前一台古琴,那男子轻拂琴弦,表情淡然而温暖,背脊笔直,身姿挺拔,一点不见羸弱之姿。此画画工虽粗糙了点,但是可见笔锋处处是情真意切。
“有进步了。”洛谦仔细观摩那画里人,五官只用几笔草草勾勒,显出一副淡然悠远之感却无法让人看清其长相,但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这是谁,“你竟然还装裱起来了。”
“当然要啦。”吉烟双手撑在书桌上,扬着下巴,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这可是我眼里的谦哥哥。”
洛谦听了吉烟的话便笑开了,他放下手中的画卷,一手研墨,一手拂着衣袖,“看来我不得不回赠你一副画了。”
这不是洛谦第一次为吉烟画像,吉烟听了便自己去抬了一张椅子过来,椅子是实木做的,十分沉重,洛谦看着吉烟咬紧了牙关死命地拖一张椅子过来,磨着墨的手顿了一下,他,竟连帮眼前的女子抬一张椅子的力气都没有。
“我坐好啦。”吉烟脑海里想了许多姿势,但最终还是规规矩矩地坐直了,双手轻轻放在了膝上,“就这样好吗?”
洛谦偏着头看了看她,蹙眉想了一会儿,说道:“你到这里来。”
吉烟不解,但按照洛谦的话做了,坐到了书桌前,说道:“我坐这儿?”
“恩。”洛谦随手摊开一本书放在了吉烟面前,正是他刚才看的《西厢记》,“你便仔仔细细地看书便好,我来画你看书的样子。”
“好。”吉烟回以一笑,便就着窗外的日光开始看书。
只是吉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