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炸响,硬生生将天地劈得开裂。男女老少形形色色,百态尽出,有的吓得腿颤身摇,屎尿一裤档,被人拽着发髻在泥泞中拖行。萧阙坐在堂上,忽然想到陆靖柔还没有看见过他杀人。幸好她现在尚且昏迷未醒,不然看见眼前一幕,不知要吓成什么模样。
上天有好生之德,脑袋多得拿竹筐盛的场面近来不多见了。小太监们冒雨一遍一遍用力刷洗,雨水顺着不太平顺的地面流下,汇成几条浅红色的小溪。堂下仍旧血腥气十足。萧阙寒着脸看那抹洗不净的血色,罕有地感觉痛心。他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以这种机缘重揽大权——他宁可不要。
叮叮叮,咚咚咚,滴滴滴,哒哒哒。雨声凌乱不堪,滴滴敲在耳边,碎在心头。他焦躁地站起来,快步行至廊下观雨势。无根水倾泻而下,连绵不绝,犹如天哭。
“干爹,柳子来消息说雨天路滑难行,最迟午时马车就能到了。”如意儿跟在他身后,还是一副旧时小跟班的模样。说来也怪,他原本以为皇上挑拨之下,如意儿与他必然互生嫌隙,日后免不得一场苦战,谁知宫中一出事,司礼监反倒齐刷刷上下一心。
“我骑马先走,你坐马车带上双喜,进长春宫伺候皇贵妃。有人问就说是我的命令,不想死就少插嘴。”萧阙眉头紧皱,从未松展过,面色发白——他好几天没睡过整觉了。
“干爹……”如意儿在他身后,忽然开口道:“您千万保重身子,宫里怕是要乱,娘娘全指望您了。”
萧阙没有说话,只是回过身,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