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也跟了出来。
这个点大多都在吃饭,走廊里空荡荡的。尽头有个窗子,半开着,站在这儿能看到住院部楼下的花坛。
身后脚步声响起,秦昭宁收回远眺的目光,刚一转身,年迈的老人忽然膝盖一弯,要给她跪下。
秦昭宁眼疾手快地把她扶住。
不等她说什么,老人家老泪纵横:“秦总,我们家对不起你,我儿子他鬼迷心窍,做了该死的事。”
秦昭宁手上没什么劲,只好出声阻拦:“您别这样,您给我跪了我折寿的。”
听她这么说,老人身形一顿,才站直,一个劲地道歉,边哭边骂小张。
她擦着眼泪,脸上布满沟壑:“甜甜现在还不知道她爸爸去世的事,这些天一直缠着我问爸爸什么时候来看他,我也不知道还能瞒多久。”
小孩儿身体不好,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他们都瞒着她。至于小张那边,他妻子在处理着后续的事。
老年丧子,张奶奶的悲痛没人能知道,偏偏还要在孙女面前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风有些冷,秦昭宁把窗户关上。听她说完,才问:“您怎么知道这事的?”
老人苦笑:“甜甜一直住着院,就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骨髓,那天他突然跟我说手术有望了,钱也不用担心,有朋友借了一大笔钱给他。”
“他是我儿子,他怎么想的我再清楚不过了,他骗得了别人,骗不过我。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去做这种违法犯罪的事。”
她说着说着又开始落下泪来,拿袖子擦了擦,两只手紧张又局促地握着:“秦总,我不求你能原谅他,他做了这种事,有什么后果都是应该受着的,我只求你,能不能别把他做的这些事告诉甜甜?”
秦昭宁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却也没狠心到故意在一个身患癌症的小姑娘面前说这种事。大人之间的龃龉不应该牵扯到她,秦昭宁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可以。”
老人悲喜交加,布满泪痕的脸上展开一抹苦涩的笑,连连道:“谢谢秦总,谢谢秦总。”
秦昭宁拢了拢病号服外披着的外套:“我就是来看看甜甜,没别的意思。我先走了,走廊冷,您也早点回去吧。”
她转身打算离开,老人忽然在后面喊住她:“秦总,我上周去取款的时候发现卡里多了一大笔钱,不知道谁打进来的,我们没敢动。”
小张明面上有张卡里多出过一笔钱,宋灼顺着查,查出来汇款的源头是对家公司,与秦家没有关系,那应该是他泄露竞标案给对方所得到的钱。
秦昭宁脚步顿了顿,问:“哪张卡?”
“一张农行的卡,里面的钱是我和我老伴这些年存的。”
周末在平静中悄然过去,回到了工作节奏的人们照常上下班,在这静谧温和的水面之下,有些东西开始波涛汹涌起来。
周一上午是秦氏的股东大会,这是年后的第一场会议,大大小小的股东都到了场。算好的坐席空出了一个位置,那上面原本该坐着的是秦昭宁。
所有人都努力地忍住好奇,不往那上面看。秦秋北按照惯例说完客套话,正要进入正题,会议室的门忽然被突兀推开。
说话被打断,秦秋北不太高兴地转头看过去。见到来人,眉心皱起:“霍总?”
霍修予一身早春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倒像是来参加他们公司的股东大会的。
没理会秦秋北,他径直走到空着的那个位置,拉开椅子坐下。
秦秋北眉心一跳:“霍总,这是我们秦氏的股东大会。”
霍修予懒懒散散地靠着椅背:“怎么了?”
“霍总走错地方了吧。”秦秋北按捺着脾气,笑着摆出一个请他出去的动作:“霍总要是有事,不如先去候客厅等一下,等我开完会——”
“那你现在开啊。”
被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弄得有些不耐烦了,秦秋北脸色一沉,语气也变得不太好,强调道:“霍总,这是我们秦氏的股东会,不欢迎别人。”
霍修予这时候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我不是别人啊,我手里有秦氏的股份啊。”
秦秋北赶人的话卡在喉咙里,讶异地张着唇:“什么?”
霍修予抵着额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说我有股份啊,仔细算算,说不定还比秦总您多呢。”
秦氏股份大头在老爷子手里,秦秋北占的并不多。从其他股东手里收过来一些,加上秦昭宁自愿赠与他的,霍修予现在确实是在场最大的股东。
秦秋北转头看向其他人,有几个心虚地低下了头,情况不言而喻。他心里一凉,却还是硬撑着:“我们和霍氏一直友好合作,霍总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霍修予忽的一笑,眉眼间带出几分嘲讽:“我凭着正当手段竞争来的,我可不像有些人,能狠下心对自己亲生女儿下死手。”
秦秋北瞳孔一缩,但很快恢复如常。
反倒是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秦嘉瑜,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