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耳畔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有人打你,当然要躲,为什么不躲。”
孟舟山接过药盒,从里面挑了一小块药膏,在掌心揉热,然后握住了隋月声冰凉的小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替他轻按着。他的指尖比隋月声更为修长有力,在细腻的皮肤上轻轻摩擦,依稀还能感受到指腹的薄茧。
是隋月声让孟舟山帮忙揉药的,可等对方真的揉起来,他反而不自觉往后缩了缩。孟舟山微微用力,把他拉近,语气无奈:“不是要我帮你揉药吗,躲什么?”
掌心顺着小腿往上,轻覆在了大腿上。药膏逐渐融化,在细腻的皮肤上有些打滑,散发着淡淡的中药香。孟舟山竭力忽略那些伤痕,低头按得认真,金边眼镜在灯光下闪过一抹流光。
他的肩膀近在咫尺。
隋月声盯着看了半晌,忽然悄无声息靠过去,闭眼轻蹭了两下,然后就没了任何动作:“叔叔……”
他什么都没说,声音糯糯的,像在撒娇。
黑化度悄无声息又降了1。
孟舟山动作一滞,几秒后才恢复正常。只觉得自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挠了一下,连带着心跳都漏了一拍。
“嗯。”
孟舟山应了一声,喉咙有些发紧。他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给他按着腿,快到大腿根部的时候,慢慢把手收了回来。
孟舟山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住隋月声的腿,把被角压得严丝合缝。他扶了扶有些滑落的眼镜,永远都是那么沉稳可靠:“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人打你。”
孟舟山很少讲大道理,因为懂的人自然懂,不愿懂的人强行灌输也没用。他隐隐感受到隋月声心底挥之不去的阴郁,斟酌着道:“月声,你才十九岁,你以后的路还很长……”
可为什么,才十九岁就要经历这么多,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不是吗?
孟舟山喉结上下滚动,隐隐觉得老天对于面前的少年实在太过不公,于是连带着后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抬手拨开隋月声眼前的碎发:“以前是没有选择,但我们可以尽力把以后的生活过好。”
隋月声抬眼看向他:“叔叔,真的可以吗?”
孟舟山:“可以。”
他是如此笃定。
隋月声没有作答,许久后才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好似一阵风过。他闭了闭眼:“好,我信你。”
孟舟山揉了揉他的头:“早点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他语罢起身准备离开,隋月声却忽然攥住了他的衣角:“叔叔,明天我想回那个地方拿点东西,可以吗?”
孟舟山知道他指的是陈平川家,点了点头:“好,明天我帮你问问警察,看能不能进去。”
命案接二连三的发生,已经让警方如临大敌。为免市民恐慌和媒体凑热闹,高层一直压着消息,下了死命令必须尽快破案。
现在这栋楼附近埋伏着数不清的便衣警察,就连陈平川家门口也守着一名值夜班的警察。
孟舟山睡意全无,坐在书桌边,拿起钢笔开始记录这件存疑的案子:
【这是唯一一件和我记忆能够完全重叠的案子,包括死法都如出一辙。但我并不认为这件案子和衔尾蛇有关。
衔尾蛇杀人总是有着某种特定的规则,我思来想去,王素英与独子陈康似乎并不符合条件。
今天搬走的那名女租客大概率就是陈平川的情妇,毫无疑问,对方与这件命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在一切证据尚未清晰明了之前,我只能静等严越昭的调查结果。
第一起案件的死者曾经踢伤过隋月声,第二起案件的死者曾经教唆陈平川杀害隋月声骗保。桩桩件件似乎都和隋月声脱不开关系。
但他没有任何作案时间,我不愿也不会将怀疑落在他身上。受害者不应变成加害者,无辜者不应变成蒙冤者。
他以后的路还有很长,也有余力离开这栋危楼,这次不应再从中间折断。
隋月声以后会活得很好。
我从未如此笃定、如此确信过一件事。就像太阳一定会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就像四季交替变幻,万物生生不息,寒冬过后必将迎来雪融。
蜉蝣朝生暮死,蟪蛄不知春秋。
我们愿意遵循自然的生死规律,却不愿臣服于宿命的安排。】
严越昭落下最后一笔,然后盖好笔盖,把纸张撕成了碎片。他习惯性把东西记叙在纸上,但有些东西并不一定要留下。
手机搁在桌角,轻轻震动了一声,是严越昭发来的消息。他跟踪那名女租客到了附近的火车站,对方在旅馆租了个房间,似乎打算明天就离开这座城市。
严越昭私下找宾馆老板要了她的身份证信息,经过调查,确认就是陈平川的情妇黎娟。
孟舟山得知情况,愈发觉得这件凶案与衔尾蛇无关。他穿上外套,轻手轻脚的出了门,想去陈平川家看看墙壁上的衔尾蛇图案,然而没想到凶案现场的门口站着一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