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宣笑了笑:“我母亲信佛,见不得人受苦。再则妓院那种地方与火坑无异,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里面跳吧。”
他语罢吹了吹粥,把勺子递到姬凡嘴边:“喝吧。”
姬凡伤势未愈,只怕连碗都端不稳。他见状抿了抿唇,静默一瞬,而后垂眸喝下了那勺粥。睫毛在眼下打落一片阴影,好似蝴蝶振翅。
他们一个喂,一个喝。不知不觉间,一碗粥就见底了。
容宣看了看空荡荡的碗底,正准备把碗送出去,却忽然听姬凡道:“我会把银子还给你们的。”
容宣闻言来了兴趣:“还?你怎么还?”
姬凡抬眼看向他。墨色的长发从肩头悄然滑落,莫名带出几分旖旎。下巴尖尖,病弱却又让人不可小觑:“你想要什么?”
容宣微微倾身:“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你难道不知?”
姬凡一愣。
容宣却忽的轻笑出声:“罢了,与你说笑的。救人若是有所图,那便不叫救人,是交易了。”
他语罢端着碗,起身出了门外。
容母有眼疾,视线总是时灵时不灵的。白日还好,晚上一入夜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有些事只能交给容宣来做——
例如劈柴烧水。
容宣从小在农村长大,那些极品亲戚没少让他干活,砍柴这种事勉强算是老本行。不过古代刀斧太钝,用起来难免费劲。
“麻烦。”
容宣挽起袖子,往灶里丢了几根碎柴,心想自己这是什么命。别人穿越不是侯爷就是王爷,怎么轮到他就待遇直线下降呢?
系统也觉得他有点惨:【你辛苦了。】
容宣:“不辛苦,命苦。”
系统:【……】
姬凡要沐浴擦洗。容宣见水烧得差不多,拎了一桶热水进屋,然后倒进正中间的浴桶里。
他用手试了试水温,见有些不够,又拎了两桶进来,这才对姬凡道:“洗吧,你试试烫不烫。”
姬凡卧床多日,身上的伤口都已结痂,剩下的只剩内伤,沐浴应当无碍。他从床上起身,将手探入浴桶,刚想说水温合适,转身却见容宣径直坐在了书桌后面,懒散倒入椅背,没有丝毫要出去的意思。
茅屋位置狭小,容母便只能在卧床旁边安置了一方木桌,供容宣平日看书。他们虽然身无分文,可一路来京也带了许多行囊。
墙角堆着两个樟木箱子,里面放满了古籍孤本,拿到市面上去卖少说也值万金之数。不过大部分都是家传剑谱,不可轻易示人,容母宁愿将首饰尽数典当也不愿卖了那些书。
容宣在她的督促下,每日都要看书练剑,一日不可懈怠。
姬凡见状脱衣的动作不由得一顿:“你不出去?”
容宣正在翻看自己昨天没读完的《周律》,闻言从书中移开视线,抬眼看向姬凡,懒懒支着头问道:“你是我夫郎,还有什么见不得的么?”
容宣就是懒得动。不过他只对漂亮的脸蛋感兴趣,对于身体没兴趣。毕竟卿子的身体外观上看起来和普通男人没什么不同,这几天姬凡陷入昏迷,连伤口都是他帮忙包扎的,该看的不该看的早就看过了。
姬凡闻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容宣买回来当媳妇的。别说要看自己沐浴,就算同床共枕也合情合理。
容宣见姬凡迟迟不动,微不可察勾了勾唇,藏着几分故意逗弄的坏心:“愣着干什么,还不脱?”
因为他这一句话,屋内陡然陷入静默。
桌角置着一盏灯烛。暖色的光晕笼在容宣侧脸肩头,衬得他温润尔雅,君子端方。只是漫不经心的戏谑目光却和君子二字扯不上什么关系。
一阵布料落地的声音窸窸窣窣响起。只见姬凡抬手解开衣带,悄无声息褪尽了衣衫,精壮修长的身躯就那么暴露在了空气中。墨发从肩头滑落,遮挡了那两点朱红。
他眼眸低垂,并不去看容宣,面不改色步入了浴桶中。那副绝妙的身躯逐渐被热水淹没,发丝漂浮在水面,平添了三分妖气。
直到此时,姬凡才终于抬头看向容宣。他苍白的面色因为热气升腾而染上一抹胭脂薄色,漆黑的眼天生狭长,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好似一把勾子,要夺了人的魂魄。
然而书桌后坐着的男子却早已看起了书,盯着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律法条文无声默背。仿佛上面的墨字比眼前活色生香的美人更有吸引力。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容宣正在试图从这本《周律》里找出一夜暴富的方法。
姬凡原本还担心对方轻浮孟浪,没想到却无半分出格之举。他盯着容宣看了半晌,见对方没有任何动作,这才低头轻轻擦拭身体,水声在房内轻轻响起,引人遐思。
姬凡觉得这种谁都不说话的气氛有些怪异,主动开口询问:“你在看什么书?”
容宣轻轻翻了一页纸:“《周律》。”
有句话说的好,人类驾驭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