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两鬓的发丝,越是吹神智便越清醒,不知过了多久,坛子里的酒见底了,发泄了一通她心头的郁结也就消散大半,想着苏娘让她不要耽搁太久,她连忙起身准备回去,仿佛方才豪情壮志抱怨一番的人不是她一般。
把酒坛子还给船上的伙计后,她正准备上三楼,却冷不丁的与不知从哪走出来的苏轻舟撞了个正着。
“苏姐姐?”
“墨舒怎的一个人在这?”苏轻舟对再次偶遇姬墨舒亦是十分吃惊,环顾一圈发现姬墨舒是一个人,来得正好,她正愁没法单独和姬墨舒说话呢。
“唉,无事,不过是第一次上这花船不大睡得着便出来散散心,这会儿就回去了,苏姐姐也早点歇息罢,我便不打扰了。”姬墨舒客套道。
虽她表现的平平淡淡,但苏轻舟何许人也,和姬墨舒几乎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姐妹,顿时就猜到什么。自家这个姐妹心思细腻的可能比大门不迈的坤儿还要细,心思敏感却又偏偏要强的不得了,今晚的事情定然是心里头觉得别扭。她拱了拱手,“墨舒,今夜并非有意唐突,不要见怪。”
“苏姐姐说什么呢,我是这样斤斤计较的人吗?心里头也就有点憋闷罢了,现在也无所谓了,我知道苏姐姐很多事情要做,我便不打扰了。”说罢,姬墨舒正要上楼,手腕却被苏轻舟拉住,“苏姐姐?”
“且慢,墨舒你先随我来,我有话与你说?”
姬墨舒狐疑的看了一圈,只好跟上了苏轻舟。她们再次来到船尾最后方的平台上,这里是延伸出去的平台,周围空荡荡,只有周围围着简单的围栏,下方便是奔腾的江水,在这里说话不必担心隔墙有耳。苏轻舟撑在围栏上垂眸看着下方翻涌的江水,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
“你与那位苏娘子成亲也半年了吧。”
“嗯。”
“那你觉得她如何?”苏轻舟斟酌了下,话说出口又觉得自己这问的很多余,她太了解姬墨舒这个人了,姬家的人都重情重义。
“她自是很好,苏姐姐想说什么直言便是,我们姐妹无需拐弯抹角。”姬墨舒干脆开门见山。
苏轻舟欣慰的点点头,“那便直说吧,墨舒,你的那位苏娘子来头不小,你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还是留个心眼,又或是她要求你做什么亦是不要一股脑付诸进去,万事切记给自己留个余地。”
“……。”姬墨舒还未想好要该如何回答,苏轻舟又说,“你自小心思细腻,我知道你并非什么都没有察觉,以后随着你进入朝廷会知道的更多,这里的势力盘根错节,从上到下早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作为一介清白之身更是需得万般小心谨慎,莫要踏这趟混水了。”
“苏姐姐。”
“对了,姬伯伯去年说去哪里走商?”
“爹说去西南雨林给娘弄药材。”
“西南呀,那挺好,应该是无大事的。墨舒也不必如此沮丧,成亲不过半年便考中贡生,指不定待姬伯伯回来你便大小登科了,苏姐姐便在此先恭喜你了。”苏轻舟半开玩笑的对姬墨舒拱手行了个大礼。
姬墨舒连忙摆摆手,“好了苏姐姐,这就太客套了,三年后苏姐姐许是才真正大小登科呢。”她知道苏轻舟没赶上今年的考试机会,会试需得三年一次,最快也得三年后了。
“那就承蒙吉言了,我还有事便不耽误你休息了,你回去罢。”
“嗯,苏姐姐保重,待我们都回豫州便去醉仙楼聚一聚。”
“一言为定。”
姐妹短暂相聚后便又匆匆分离,这世道总是围绕着分分合合,短暂相聚之后往往便是长期的分开。
所谓世事难料,苏轻舟双眼有点暗淡,此次分别苏家未来扑朔迷离,能不能回豫州都指不定呢。而姬墨舒同样是心事重重,留个余地她自是清楚,可这份醒悟对她来说有点太迟了,早已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她又该如何自救?或者说根本就不想自救。
拜别苏轻舟后,姬墨舒回到上房,却发现苏娘并不在里面,苏影也不在,她只好敲响了春花的房门。
“春花,苏娘呢?”
“小姐你回来了,夫人方才说去找你,现在还没回来呢。”
“那我去找她,你在这等着,若是她回来了就告诉她在这等我就好。”姬墨舒心头一紧,匆匆吩咐几句便又匆匆走了。
春花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翻了个白眼,这些人大半夜一个两个不睡觉,搞什么鬼。
姬墨舒问了下管事,说是刚刚有两位蒙着面纱的女子去了船尾,正巧刚刚她和苏轻舟就在船尾却意外的错过了,只好又匆匆赶往船尾。
果不其然,在船尾她一眼就瞧见在黑暗中依稀可见的熟悉身影。苏娘与苏影正在她方才坐过的小亭子旁边,正欲叫人,却冷不丁被什么东西反射的光刺了下眼。
船尾不设灯,周围皆是沐浴在一片狡黠的月光色中,冷灰色为基调的地方一点点明亮的光都会引起人的注意。
姬墨舒下意识抬头望去,这一望却让她陡然一惊。
亭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