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普通的黑色长柄伞,快得像一把剑,凌厉得像是北方的风。
穿白衣的少年脊背直得像一杆竹,苍白得没有血色的像玉一样的手指搭在伞扣上,瞟向还站着的目瞪口呆的两个人,轻飘飘地道:“你们两个也不想道歉吗?”
“不,不不不。”那两人两股战战,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我们不该,不该欺负你。”
“是吗?”燕一谢嗤笑一声:“欺负我,你们也配?”
那两人脸色更白了,顾不上地上躺的人,转身就一溜烟跑了。其中一个人摔了一跤,被另一个人一把抓起来拉着狂奔。
姜宁:“……”
管家这时才动了。
他大步流星走过去,拎起爬不起来的刺青男的衣领,拖着他朝海边沙滩走去。
刺青男一路发出尖叫。
海边还有不少玩耍的小孩,甚至还有几个大人,要么捂着嘴惊恐地看向这边,要么不敢看热闹,已经匆匆离开了。
下一秒,翻滚的海水拍打过来,管家一言不发地将刺青男的头摁进了涨潮的海水里。
刺青男尖叫都发不出来,双手双脚不停拍打地面,但身材高大的管家如同岩石,纹丝不动。
白衣白裤的少年推着轮椅过去,看向远处夕阳映照的海面,问:“一般人的憋气时间上限是多少?”
管家头也不回地答:“三到五分钟,但像这种废物,应该只能憋一两分钟吧。”
“能够在半路上拦我,可不是什么废物,我看他至少能憋一小时,你说呢?”燕一谢一边用伞尖戳了戳刺青男的屁股,一边头也不抬轻描淡写地说。
刺青男挣扎得更厉害了,双手双脚并用,绝望恐惧地将岸边刨出一个大坑。
不知过了多久,苍白少年做了个手势,管家才松了手。
刺青男已经看也不敢回头看一眼那个怪物了,被几个同伴搀扶着,宛如水鬼一样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说是瑟瑟发抖也不为过。
姜宁:“……”
目睹全过程的她仍站在坡道上,半天,才缓缓吞咽了一口口水。
要不是她壳子里的是个成年人,她现在也会狂奔回家喊妈妈。
一切和她想象的全都不一样。
上辈子她见到燕一谢就逃,从没主动去了解过这个少年。
可她死后才知道他刻骨铭心地将她放在心底。所以她想当然地认为,附近的小孩不敢踏进那雕花栅栏半步,说古堡里住着魔鬼,只是恶意传言。
但万万没想到,少年的性情着实睚眦必报、心狠手辣……总之不那么荏弱可欺。
怪不得虽然燕一谢双腿残废,性情古怪,但学校里从没有人敢欺侮他,甚至就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大家只是远远见到便仓皇躲开。
不知道为什么,海边的轮椅少年忽然扭回头来,朝姜宁看了一眼。
姜宁瞬间调整脸上的表情,抹去全部的震惊和惊悚,转化为若无其事。
……幸好上辈子她不仅是个跳舞的,还是个优秀的演员。
海风将少年白色体恤衫鼓起,他似乎有些讶异,黑瞳深幽,一瞬不瞬地盯着姜宁脸上看了两秒。
姜宁被那眼神看得,差点以为这小子要让管家把自己都揍一顿。
不过燕一谢没再理会她,他眼神冷淡,控制着轮椅转身,黑伞横在身前,朝远处的古堡而去,打算离开。
管家一声不吭,尽忠职守地跟在他身后。
姜宁上辈子就一直见到他随身带着把伞,现在才终于知道这把伞的用途。
他似乎从不让别人给他推轮椅。
为什么?绝不允许别人的帮助吗?
一直到一老一少上了坡,姜宁才反应过来。
她立刻拔腿追了上去。
虽然燕一谢的性格强硬到……出乎她的意料,但她没忘记自己是打算报恩的。
“你现在要回家?”姜宁拨开额前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刘海,没话找话地喊道。
燕一谢听见追上来的脚步声时,动作便不易察觉地顿了顿。
但他没回头。
管家却诧异地回头看了这少女一眼。
她穿着干净整洁的棉裙,皮肤白皙,齐耳黑发很乖,手中还拎着两个快融化的雪糕,是甜甜的巧乐兹,看起来像是好人家的乖乖女,怎么会在见到刚才那一幕后,还追上来?
难道不怕么?
“你家是那栋很大的古堡吧。”
“哇,你家好大,不知道里面是怎样的,我很少见那种建筑物。”姜宁故意用十四五岁的语气套近乎。
“你怎么不说话?”
“你刚才揍人很厉害。”姜宁喋喋不休。
“你叫燕一谢,我知道你,是恒初的学生,我也是。”
没人理姜宁,姜宁也不尴尬,快走几步,从塑料袋里掏出雪糕,凑过去递上一根,笑吟吟的:“我是初二三班的,我叫姜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