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板这么说,可以笃定他们也是外地来的了。许南珩拿起筷子,顿了顿,问:“请问您这儿有打包盒吗?”
“啊有的有的。”
许南珩又看出去,舀雪的人身边追出来俩小孩儿,小孩儿拿着玩具铲子在帮忙把干净的雪铲进桶里。
大哥应该是这家湘菜馆的大厨,许南珩点的菜上齐之后大哥就从厨房出来了,看起来大哥想再收银台另一边的窗边抽根烟,被老板乜了一眼,把烟收起来了。
许南珩能感受到老板和大哥之间相处得很舒服,大哥看着凶巴巴,手腕处有纹身的线条,一看就不好惹,偏偏老板一个眼神他就怂。
挺……怎么说呢,许南珩觉得还蛮可爱的。
当然,这不在许南珩的知识储备里,如果戴老师或苏老师在附近的话,会告诉他,这种‘可爱’它叫做‘好嗑’。
他吃饱之后,把带给方识攸的部分打包好,老板让耿直大哥从后厨拿了铝箔纸层层包起来,再装进袋子。许南珩好好道了谢。
农牧区的藏民们仰仗天地而生活,淳朴的藏民会因为杀牛羊吃肉而心有罪孽,他们放生的牛羊耳朵上会穿上一个标识,藏民不可杀它吃肉或剥皮,从此这只牛就只能因病痛或天敌而死去。
这里是自然的,这里的人们顺应自然而活。
天降雪,大家就取雪,牧场长草,大家就放牛。生老病死,往复循环。仿佛这里真的是被神笼罩的地方。
许南珩坐了个三轮到医院门口,他发了条消息给方识攸,说自己到了。三分钟左右后,方识攸从门诊大门小跑出来。
目光迎上的瞬间,两个人在忙碌的门诊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走向对方。方识攸伸手接过袋子,拎过来后说:“这么沉,太多了吧,你自己吃饱了吗?”
“我吃饱了,沉是因为有老板送的水果。”许南珩说。
“是吗。”方识攸说,“你冷吗,进来坐会儿暖一暖。”
他说完,没给许南珩反应的时间,换了只手拎袋子,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握住许南珩的小臂,将他牵进来。
门诊旁边就是急诊,冰雪天气容易出交通事故,今天送来的大多是外伤患者。天是深灰色,与那些青灰的高山仿佛浑然一体。
拐过走廊两个弯,方识攸推开一间医生办公室的门,说:“进来坐一下,我给你拿车钥匙,你开车回去。”
进来后办公室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杨郜。杨郜一见他,笑起来:“哎许老师。”
“杨大夫。”许南珩也打招呼。
接着杨郜和另一位医生一起站起来。方识攸说:“郭主任在2楼,那个腹主动脉瘤的做不了腔内了得开刀,吕主任刚才在急诊收了个出血将近2000毫升的病患,你俩谁过去帮忙。”
“得嘞。”杨郜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我去吧,旺姆医生你都三十个小时没休息了,明天早上你也别来了。”
和他一同站起来的旺姆医生“啊”了下,说:“那、那就没有麻醉了呀。”
方识攸:“没事,明早市里会过来一个麻醉医。”
办公室空了下来,方识攸把袋子放在他自己的桌上,没着急拆,先拎起地上的水壶给许南珩倒了一杯水。
“你赶紧吃呀。”许南珩说,“一会儿凉了。”
方识攸把袋子打开,一盒水果拿出来,剩下的放进了保温箱里,显然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他先把车钥匙给许南珩,说:“今天急诊忙,我等另一个医生来上班再吃,你坐下喝点热水。”
许南珩手里还端着他倒的水,他坐三轮儿过来的,一路上那个风差点给他吹面瘫。许南珩两只手捧着水杯:“嗯。”
他刚在方识攸的桌前坐下来,方识攸正伸手从笔筒里抽笔,忽然办公室门被人从外面非常用力地推开。
护士喊道:“方医生!十床那个主动脉瘤的破了!”
不止来了一个护士,连带刚刚去急诊的杨郜和旺姆医生也跑了回来,旺姆医生在办公桌上精准抽出十床的报告单,杨郜把手里刚收拾的东西一股脑丢在办公桌上。
方识攸看向护士:“配血,杨大夫去下病危,让家属签字准备手术,旺姆去麻醉,我给郭主任打电话。”
他边说边掏手机,接着又有人收到了通知,进来脱白大褂准备去手术。一屋子人,方识攸倒没忽视他。
电话拨出去的时间里,他扭头对许南珩说:“我今晚不回去了,你先睡,别等我。”
“……”许南珩脑子轰地一声。他这话说的!?
还好这屋乱糟糟的,好像没人听见,除了杨郜,紧急状态下还投来一个惊喜的眼神。
杨郜那个表情,和“哇哦”的眼神,许南珩缓了足足一分钟才缓过劲来。
以至于手里的车钥匙都给他捏热乎了。
许南珩听完他那句话后如蟒蛇绕颈,也没那么夸张,反正有些难以呼吸,大概是高领毛衣穿反了的那种程度。
他自己调整了一下呼吸,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