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的议论。
闻斌的脸埋进手掌间,人又陷入到困苦的情绪里。白闻赋拍了拍他的肩,用劲捏了捏:“好了,不行我带你出去转转。”
闻斌的声音从手掌间传了出来:“没事,你让我自己待会。”
白闻赋摸出烟去了走廊,叶芸端起水杯将鸡蛋冲下肚,也准备赶去裁缝店。
在她起身的时候,手腕忽然被闻斌拉住,他抬起头问她:“大哥平时都叫你小芸?”
叶芸秀眉轻轻拧起,压抑着情绪,尽量平缓的“嗯”了声。
“那我以后也叫你小芸。”
叶芸抽回手,背过身去对他说:“我要迟到了,先走了。”
说完便匆忙出了门,看到白闻赋站在门口时,她很想跟他说句话,就像往常一样跟他说“我去裁缝店了”,或者问他“你几点回来呀”。
可闻斌就在客厅看着,她连这句最寻常的话都问不了,只能径直转身快速离开家。
快步下到二楼,临到拐角处时,叶芸听见一个女人的轻笑声:“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一女服侍二夫,说不定夜夜笙歌呢。”
一阵笑声过后,另一个女人说:“我早上看见她和老二站在一起说话,都这么多天了,他家也没传出什么争执,说不定兄弟两人感情好,你一晚我一晚,轮流睡,多和谐。”
“那以后要是有了小孩,叫谁爸?”
又是一阵说笑声。
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字字锥心刺骨,叶芸攥紧拳头,指尖陷进肉里,浑身都在发抖。
少顷,她深吸一口气,将泪憋了回去,松开拳头,一步、两步,步步沉稳地踏在楼梯上,直至走到几个女人面前。
目光笔直冷淡地看向李燕,李燕的表情先是一惊,随后慌张地叫了声:“叶裁缝。”
叶芸没有搭理她,径直穿过她们走到楼道外,骑上车,离开了筒子楼。
一直到她走远了,李燕才心有余悸地问:“她听到了吗?”
“应该不能吧,听到还能这么淡定?”
“那为什么我感觉她眼神怪可怕的?以后别在这说了。”
叶芸踩着脚踏,一直骑一直骑,越骑越快,离家也越来越远。她再次骑到了那条两旁是红杉的笔直小道。
冲下坡子的那一刻,她闭上了眼睛,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
秋日的落叶被车轮碾起,飘在空中,映着远处簇簇白云,天地无垠,何处是归?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越流越多,飘散在风里,叶里,云里,没有归途。
待在家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压抑着,她不敢乱看,不敢乱说话,她要顾及闻斌的情绪,也要面对白闻赋的情感,还要应付佟明芳。
对她的议论这阵子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不堪入耳,每天踏出家门,她的身体就好像被放进火炉里焚烧,四面八
方的眼神将她千刀万剐,她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会有什么在等着她。
可她清楚白闻赋对闻斌的情感,他从未表达出口,但她知道他在乎他的弟弟。她不想有朝一日,两兄弟为了她反目成仇。
从闻斌回来的那日起,她身上就始终压着一座巨山,她害怕这座巨山会随时坍塌,那将会是所有人都无法承受的摧毁。
叶芸回到裁缝店的时候,比往常都要迟些,她已经擦干了泪,和寻常一样跟张裁缝打了声招呼,然后坐在缝纫机前。
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只是一会过后,她突然对张裁缝说:“我能不能从今天起,多留一会儿,迟点走。”
张裁缝抬起头,深看了她一眼,回道:“你留下来干的活,我还是单独给你算钱。”
叶芸点点头:“好。”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叶芸想晚些再回去,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避开大家在一起吃饭的尴尬场面。她不是一个演技很好的演员,没法在心里装着大哥的同时,回应闻斌的热情。很多时候又怕做得太刻意引起闻斌的怀疑, 就例如今天早晨, 她不让他帮忙洗衣服这件事。
而白闻赋,对她来说成了一个不敢触碰的漩涡。他的声音,他的样子,他的一举一动, 她都会忍不住去关注。可是又怕随时陷进这个漩涡之中,让所有人都万劫不复。
闻斌回来后,叶芸和白闻赋之间便自然而然竖起了道德的围墙, 一条无法跨越的红线摆在他们中间, 这种禁忌的挑战,对叶芸这个前20年都活在保守思想里女性来说, 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光“人言可畏”四个字就足以将她丢进油锅里, 炸干她所有的勇气。
而佟明芳时刻在保持警惕,阻止所有人靠近那个万劫不复之地。可是仍然有很多个夜晚,叶芸听见她翻来覆去的轻叹声。
叶芸骑车回来的时候,闻斌站在报亭边上伸头张望, 不知道等了多久。叶芸看见他后,从车上下来:“你怎么站这风口?”
闻斌同她并肩往回走:“等你啊, 怕你回来晚了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