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恒一脸冷漠。
众人心神一凛,已不敢再小觑嵇恒半分,嵇恒这分明是豁出去了,抱着极大的勇气。
张苍沉声道:“你究竟想要改制多少,又想做到那一步。”
嵇恒看了张苍一眼,重新转过了身,淡淡道:“我要节制天下权力,将天下大多数权力塞进笼子里。”
“此外。”
“我要将天下上上下下,都能感受到改制的影响。”
张苍脸色微变。
他深吸口气,眼中十分的严肃,深深的看了嵇恒几眼,恭敬的拱了拱手:“张苍受教了。”
嵇恒颔首道:“这一个月,你们下去需好好想想如何让人信服,若依旧跟现在一样,藏藏捏捏,始终不肯展现真实的想法。”
“莫怪勿谓言之不预。”
陈平等人对视一眼,脸上有些苦涩,嵇恒这话里充斥着威胁跟警告,而以扶苏对其的器重,只怕当真是会听信的。
只是嵇恒要做的实在太大了。
大到让人心有不安。
不过对于嵇恒,他们内心还是很倾佩的,敢为人先,敢为天下先,完全没有任何顾虑,考虑的都是天下。
这种一心为公的心思,也实在让人佩服,但他们不同,他们或多或少是有一定倾向的。
但也不得不说。
想完成嵇恒的吩咐,需要耗费的心神一定是海量,也一定要付出极心力,根本就没办法偷懒。
几人朝嵇恒拱手道:“下官定倾力而为,尽我所能,定不负陛下器重跟长吏要求。”
嵇恒点点头,他笑道:“其实没有必要畏惧天下改革如虎,改革很大程度是因为不得不变。”
“不变就难以维系。”
“就算勉强维系,也只是修修补补,终究是有包不住的时候,等到那时,所有人都会受到影响。”
“改制影响的是当下。”
“利的是长久。”
“不过天下未有无流血牺牲的革命,也请诸位谨之慎之,莫让自己为奸人算计,最终名声扫地。”
张苍等人脸色微变。
他们没想到嵇恒对此事看的这么严峻,不过想到嵇恒要做的事,只怕遭到针对跟打压,恐是必然的。
他们身在其中。
又岂能真的置身事外?
一念间。
张苍目光阴晴不定,他突然对嵇恒留下的一月空余时间,有了一丝异样的感受。
这恐不是留给他们的。
而是在有意对外表露态度,并不会那么急急忙忙的去做,也不会匆忙的就开始改制,而是会有条不紊,循循渐进。
但这只是假象。
真正的用途,恐是在陛下身上,因为嵇恒已说出了,改革是会流血牺牲的,这的确是事实。
从最初的吴起变法,再到商鞅变法,以及后续的其他变法,从来就没有不见血的。
都是杀了不知多少老世族,这才将政令颁布下去,让改革得以推进,只是如今又要断那些人的头呢?
亦或者……
掉的是他们的头。
而且想杀人,至少要掌兵,想到这,张苍默不作声的看了眼缭可跟李左车,若说缭可还可以理解。
但李左车是否有点突兀了。
他真能担得起这担子?
张苍一脸狐疑。
其他人也都各有心思,在心中反复咀嚼着嵇恒的话。
这时。
嵇恒已转身离开了。
他该叮嘱的话,该交代的话都说了,一个月后便见真章,若是这些人真有那一腔热血,自然可以委以重任,若是始终心存忌惮,那就只能换掉了。
就如他自己所说。
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慢着来。
他能慢。
大秦不能慢。
天下不知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他们,背地也不知已形成了多少风暴。
若是不能趁着关东跟关中还有隔阂的时候,将一些事尽早摊开,日后只会越发束手束脚,最终……
难以继续,中道而废。
张苍等人目送着嵇恒离开,而后互相打量了几眼其他人,也相继离开了。
一会儿后。
张苍跟蒙毅走在了一起。
蒙毅道:“张少府,你认为这位钟先生所图之事,机会有多大,又能真做到什么程度?”
张苍苦笑着摇头,道:“你当真太高看我了,我那能预知到那么多,就目前而言,这次改制势在必行。”
“不容外界动摇的。”
“至少从目前来看,一定要做出一些事来的,不然如何向陛下交代?又如何给天下交代?”
“只是后续会如何。”
“这就实在让人无法预估了。”
他这是实话。
若非是嵇恒在谋划,他甚至就对这次改制毫无任何信心,根本就不可能成